第21章 下山借粮

菲欧娜夫人斜倚在主位旁一张铺著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深紫色的丝绒长裙如同流淌的夜色，紧贴著她惊心动魄的曲线。宽檐黑纱礼帽早已摘下，露出一张足以顛倒眾生的容顏——肌肤胜雪，眉眼深邃如渊，猩红的唇瓣如同淬血的玫瑰。她並未过多参与具体的商业討论，那双妖异的、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眸，却始终未曾离开斯科特片刻。

她的目光，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带著灼人的温度，一寸寸滑过斯科特优雅的侧脸、修长的脖颈、握著酒杯的指节…带著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贪婪的占有欲。她偶尔慵懒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晶杯，猩红的指甲在杯壁上轻轻划过，发出细微的、令人心尖发颤的轻响。

当斯科特侃侃而谈时，她会微微倾身，露出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迷离，仿佛沉醉在他的声音里。

“少城主…”菲欧娜的声音忽然响起，滑润低沉，带著一丝慵懒的沙哑，轻易地插入了斯科特与城主的对话之间。她並未看城主，目光只锁著斯科特，

“您对格调的见解…真是深入我心…”她端起酒杯，猩红的唇瓣轻轻印在杯沿，留下一个曖昧的印记，眼神却如同淬毒的鉤子，

“只是不知…这份格调…是否也如您本人一般…令人…欲罢不能？”话语间，一丝混合著蔷薇甜腻与深渊冷冽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向斯科特缠绕而去。

斯科特神色不变，仿佛並未察觉那话语中的挑逗与危险。他优雅地转向菲欧娜，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贵族式微笑，眼神清澈而坦荡：

“夫人谬讚。格调源於本心，也需知音共赏。若能与夫人这般慧眼之人共谋此事，雪月迴廊在紫藤堡的发展，必能锦上添。”他巧妙地避开了那曖昧的试探，將话题重新拉回商业合作。

菲欧娜红唇微启，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猫儿般的轻笑。她並未再言语，只是那双妖异的眼眸深处，猩红的六芒星图案再次一闪而逝，冰冷而贪婪。她重新慵懒地靠回软榻，修长的双腿交叠，裙摆滑落，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她指尖无意识地、带著某种韵律，轻轻敲击著水晶杯壁，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斯科特，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耐心地等待著最佳的时机。

烛火摇曳，光影在斯科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也在菲欧娜那张顛倒眾生的容顏上投下魅惑的阴影。宴会厅內，表面是彬彬有礼的商业洽谈，暗流下，却是致命的诱惑与无声的较量。

空气中，除了食物的香气、酒香、香，似乎还瀰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蔷薇与深渊交织的危险气息。

紫藤崖顶·月黑风高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凛冽的山风呼啸著掠过紫藤崖顶，捲起碎石与枯叶，发出呜咽般的嘶鸣。崖下，紫藤堡的灯火在浓郁的黑暗中如同遥远星点，被厚重的紫藤幕遮掩，更显朦朧诡秘。

老兵格伦，此刻已褪去军人的刻板烙印。他套著一身刻意做旧的粗麻布衣，腰间胡乱缠著兽皮，脸上用炭灰抹了几道粗獷的油彩，刻意歪戴著一顶破毡帽，浑身散发著刻意为之的、粗野而彪悍的“匪气”。他身后，影影绰绰，是近百名同样装扮的老兵。他们沉默如岩石，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贴崖壁阴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粗重的呼吸在风中微不可闻。

格伦抬头，望了一眼被乌云半遮的冷月，又低头俯瞰下方灯火稀疏的城头轮廓。时间到了。他猛地回头，布满老茧的大手在黑暗中用力一挥，动作乾脆利落，如同战旗劈开夜幕！

“动手！”声音低沉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

瞬间！崖顶边缘，百余条带著精钢倒鉤的飞索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激射而出！铁鉤精准地扣入下方城墙石缝或粗壮的紫藤老根，发出轻微却密集的“咄咄”声！

紧接著，老兵们如同矫健的猿猴，双手紧握绳索，脚蹬崖壁，身体藉助惯性猛地向外一盪！隨即鬆开，整个人便如同滑翔的夜梟，沿著近乎垂直的崖壁，悄无声息地向下急速滑降！动作迅捷、流畅、训练有素，只有绳索摩擦岩石和藤蔓的细微“沙沙”声被风声掩盖。

格伦並未立刻滑下。他单膝跪在崖顶边缘，从背后抽出一把特製的、弩臂粗短的重型手弩。他动作沉稳，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支造型奇特的箭矢——箭头下方，紧紧绑缚著一枚闪烁著不稳定幽绿光芒的、劣质符文炸弹。他眯起眼，仅凭经验和感觉，在呼啸的风中瞄准下方城头一处无人的垛口。

“嘣！”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箭矢离弦，带著尖锐的破空声，划破黑暗！

“轰——！！！”

一声並不算惊天动地，但在寂静深夜中格外刺耳的爆炸声在城头炸响！幽绿色的火光伴隨著浓烟和碎石猛地腾起！劣质符文炸弹的威力有限，只在垛口处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洼，崩飞几块碎石，但瞬间爆发的火光和巨响！

“敌袭——！！！”城头上，瞬间响起几声变了调的、带著惊惶的呼喊！原本沉寂的城头立刻骚动起来，人影晃动，火把的光亮迅速向爆炸点匯聚！

格伦猛地站起身，將手弩隨意背回身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对著下方混乱的城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粗獷、蛮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咆哮：

“下面的龟孙听著——！！”

声音如同滚雷，在山谷间迴荡，

“你斧头帮爷爷们下山了——！！！”

他故意拖长调子，带著山匪特有的蛮不讲理，

“识相的！乖乖打开粮仓！金银细软！好吃好喝给爷爷们备上！借粮——！！”

城头上，两个被爆炸震得灰头土脸的天谴教徒（偽装成卫兵）衝到破损的垛口边，探头向上张望。卫兵甲揉著被碎石崩到的额头，气得脸色发青，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

“妈的！又是这群阴魂不散的杂碎！！”他指著黑漆漆的崖顶方向，

“这几天没完了是吧？！白天闹腾晚上闹腾！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当爷爷们是泥捏的？！”

卫兵乙眼神更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烁著暴戾的凶光：

“草！敢在咱们天谴神教的地盘上打秋风？！活腻味了！！”他猛地转身，对著身后乱鬨鬨赶来的其他“卫兵”吼道，

“摇人！！”

他声音里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把弟兄们都叫起来！带上傢伙！今天晚上，老子们亲自上山！把这群不知死活的『斧头帮』…给一锅端了——！！”

紫藤堡城墙外·暗影潜行

浓重的夜色如同泼墨，將紫藤堡高耸的黑色城墙完全吞没。城墙脚下，几道融入黑暗的身影紧贴著冰冷潮湿的石壁，如同蛰伏的夜兽。

卡洛斯·金毛紧贴墙根，双眼紧闭，指尖縈绕著一缕微不可察的白金色光晕——圣光偷听术。几息之后，光晕消散。他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过锐利的光。他迅速侧身，对著身后阴影中的同伴，做了个极其利落的手势：五指併拢，掌心向下，猛地一划！意思明確：城头巡逻已过，安全！

齐贝伦元帅眼神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信號。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地向上一指！动作乾净利落，带著军令的决断！

兰德將军与洛特如同离弦之箭！两道黑影瞬间暴起！精钢鉤索带著微弱的破空声激射而出，“咄”地一声精准嵌入垛口石缝！两人手脚並用，如同矫健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沿著绳索向上疾攀！动作迅捷、精准，带著军人特有的利落！

马尔科斯巨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动了。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轻轻搭在齐贝伦腰间。没有多余动作，粗壮的手臂肌肉瞬间賁张！如同投石机般，將齐贝伦整个人稳稳地、高高地拋起！齐贝伦身在空中，腰腹发力，一个利落的空翻，轻盈无声地落在城垛之上！

萨兰贝尔圣女並未藉助任何工具，足尖在布满青苔的粗糙石壁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失去重量般，凌空飘起！夜行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却未发出半点声响，如同月下幽灵，优雅而无声地飘落在齐贝伦身侧。

卡洛斯的目光，在圣女飘然落地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在她紧身夜行衣勾勒出的、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上飞快地瞟了一眼。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心中暗赞：嘖…好看！隨即，他收敛心神，指尖再次泛起微弱的圣光——圣光轻身术！他身体瞬间变得轻盈，如同真正的野猫，手脚並用，灵活而迅捷地沿著城墙凸起的砖缝向上攀爬，动作带著盗贼特有的流畅与隱蔽。

马尔科斯看著卡洛斯那副略显“荡漾”的背影，巨大的牛头几不可察地摇了摇，瓮声瓮气地发出一声极低的鼻息，仿佛在无声嘆息。

他不再耽搁，巨大的牛蹄抬起，五根粗壮如铁鉤的手指猛地张开！只听“噗嗤”几声闷响，那足以捏碎岩石的指爪，竟如同插入豆腐般，深深嵌入了坚硬的黑色城墙石壁之中！他巨大的身躯借力，手脚並用，如同攀岩的巨猿，无声无息地向上爬升，每一次嵌入都只留下几个深邃的指洞，碎石簌簌落下，声音却被呼啸的山风完美掩盖。

月光偶尔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漏下，在冰冷的城墙上投下几道转瞬即逝的光斑。几道身影，如同最精密的齿轮咬合，在绝对的寂静中，无声无息地融入了紫藤堡城头的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