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吾道也

地火通道·“道”之辩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略显沉闷。齐贝伦元帅眉头紧锁，卡洛斯则像个受惊的兔子，时不时偷瞄艾莉西亚那双看似纤弱、实则蕴含雷霆之威的手，內心警铃大作。

马尔科斯倒是心大，很快从刚才的“机械舞”中恢復过来，继续和奥拉夫勾肩搭背，討论著哪里的朗姆酒够劲。

萨兰贝尔圣女则与艾莉西亚並肩而行，银色与碧绿的眼瞳偶尔交匯，低声交流著精灵族古老的传统与軼事，仿佛刚才的血腥只是一场幻梦。

齐贝伦元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艾莉西亚小姐，方才，那『投石问路』之术，是否略显残忍了些。”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点了点，瓮声瓮气地附和：“嗯，是有点嚇人。”

卡洛斯內心瞬间炸毛：臥槽！元帅！老马！你们俩不想活了？也想尝尝『搜魂夺魄手』的滋味吗？小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奥拉夫大公闻言，圆脸上横肉一抖，回头粗声粗气地嚷道：“哎呀，老弟，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对付这种邪祟，就得狠，痛快。”

萨兰贝尔圣女並未回头，银色瞳孔平静地注视著前方幽深的通道，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滑落：“解救更多人，便是善。”

然而，艾莉西亚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斗笠下的碧绿眼瞳不再有之前的“江湖儿女”的爽利或少女的羞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沉静与肃穆。那目光缓缓扫过齐贝伦、马尔科斯，带著一种洞穿歷史的沉重。

“残忍？”她开口，声音不再抑扬顿挫，而是低沉、平缓，却蕴含著千钧之力。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仿佛要指向那看不见的苍穹，声音带著一种追忆往昔的苍凉：

“吾神龙帝国，煌煌数千载，雄踞东方，万邦来朝。帝国以仁义统御四海九州，泽被苍生。然，结果如何。”

她微微停顿，碧绿眼瞳中仿佛倒映出百年前的烽火狼烟，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百余年前，帝国至暗。蛇人跨海而来，铁蹄所至，伏尸百万。千千万万帝国子民，妇孺老幼，惨遭屠戮。其手段之残忍，前所未有，令人髮指。”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压抑不住的悲愤，“蛇人，几千年来自称藩属，口称子国。呵呵，好一个『子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那沉重的歷史吸入肺腑，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后来，我们贏了。蛇人，投降了。他们，回家了。”她猛地攥紧手中的摺扇，指节发白，声音带著锥心刺骨的痛，“然，吾千万龙国子民，他们的家，又在何方。”

她猛地合拢摺扇，啪的一声脆响，如同斩断过往的决绝：

“当下呢？”她碧绿眼瞳锐利如刀，扫过眾人，“他们不认罪，不懺悔，甚至更加仇视吾等，视吾等为寇讎。”

她转过身，不再看眾人，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声音恢復了之前的平静，却带著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

“暗精灵，其底层，亦不乏良善之辈。然，”她微微侧首，斗笠阴影下的侧脸线条冷硬，“该杀者，必杀。该清算者，必清算。此乃天道轮迴。至於那些愿真心赎罪者，”她顿了顿，声音略缓，“吾亦可既往不咎。然，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此，乃吾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