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齐齐整整

一股寒意瞬间笼罩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罗文身上，连老马咀嚼的声音都停顿了。噤若寒蝉。

齐贝伦元帅的眉头紧锁，沉稳的声音打破寂静：

“可是……格拉斯宰相亲口说过，你就是达沃斯最大的『人贩子』。”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罗文，“为何他们不直接找你合作？你手上不是也有『货源』？”

“哈！哈！哈！哈——！”

罗文猛地爆发出一阵短促、尖锐又充满嘲讽的大笑，整个人都像个小爆竹一样蹦跳了一下，“我都说了格拉斯是个傻逼！你们还不信？！”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圆睁，粉唇勾起一个极度鄙夷的弧度，“他找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下线？瑞德那个小人？斯派克那条蠢狗？”她语速极快，手指在空中点著，“瑞德前段时间被我做了！那小子欺行霸市，靠倒卖熔岩草害了多少人，早就该死了！他自己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跟尼贡那边眉来眼去，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我头上扣！格拉斯还把他当宝贝？！”

卡洛斯金髮下的脸带著惯有的质疑，小眼睛斜睨著罗文：

“少来！你不默许，金穗城会是现在这个鸟样？你不是教母吗？你的地盘你做主！”

罗文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大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杂著疲惫、冷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小黄毛，”她的声音低沉了些，带著一种与她外貌极不相符的沧桑，“这个家……大有大的难处。”她环顾这阴暗的分舵大厅，“官府开绿灯做的那些脏事：保护费、成癮品、人口贩卖……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能让多少人鋌而走险？放在过去，我还能……儘量维繫一下平衡。”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咂了一下嘴里的棒棒：

“可自从罗斯战败这一年多来……太乱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爱谁谁！”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又抬了起来，牛眼带著淳朴的困惑，瓮声瓮气地问：“……你不是坏女人吗？”

罗文愣了一下，隨即粉嫩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近乎天真的灿烂笑容：

“对啊！我就是坏女人！”她坦然地点头，大眼睛弯成月牙，“但是坏……也得有底线！”她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狡黠，“谁有钱，我就弄谁的钱！比如……奥拉夫那种大富豪！哈哈哈！”她做了个“掏兜”的手势。

“那些穷鬼？”她的小脸皱起，显出一点认真的嫌弃，“早就被官府和底层的黑社会榨乾了，刮不出油水了。”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下去，带著点彆扭的柔软，“再说……姐姐我……也不忍心啊。”

卡洛斯吹了个口哨，脸上又堆起那种市井混混式的调侃笑容：“哟嗬！看不出来，教母大人还盗亦有道啊！”

理察冰冷的声音再次插入，瞬间將话题拉回残酷的现实：

“还有一点。”他那带著金属质感的视线扫过卡洛斯和齐贝伦，“德古拉侯爵和玛丽女士掌握的那条贸易路线……油水实在太丰厚了。他们和罗文这位『教母』的来往又过於密切……”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勾勒出一个杀机四溢的冷笑，“最好……一起消失！”

齐贝伦猛地攥紧了拳头，恍然大悟：“难怪！难怪血腥玛丽號会被杰瑞那个杂碎盯上！杰瑞手上还有那些危险的暗精灵符文炸弹！”

萨兰贝尔圣女清冷的声音如同裁决，將一切线索串联：

“一切都是为了……服务於召唤深渊领主的最终目的！”

卡洛斯一拍大腿，眼中闪烁著兴奋的精光：

“这不就都连上了吗？！”

罗文小巧的鼻子皱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细节，粉唇嘟著：

“哎！杰瑞……我记得他是瑞德那个倒霉鬼的哥哥？你们……”她大眼睛看著眾人，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交叉的动作，“把他送上西天啦？一家人……齐齐整整了？”

萨兰贝尔缓缓摇头，素白的面纱纹丝不动：“並非如此。”

罗文的大眼睛里立刻闪起一丝不满和训诫般的责备：

“嘖嘖嘖！这做事……太不乾净了吧！留尾巴可是大忌！”

圣女冰蓝的眼眸平静无波，吐出的字眼却出人意料：

“我们……將杰瑞交给了另一位名叫『奥尼尔』的船长处置了。”

罗文小巧的身躯明显一震！粉唇微张，嘴里含著的棒棒棒都掉了出来一小截。那双总是带著狡黠或怒意的大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惊讶和……一丝极深的不安：

“啊——？！”

这一声疑问，清脆又短促，带著难以置信的尾音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