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最终撒幣

兰德脸上的“坏笑”收敛，重归严肃凝重。他锐利的鹰眸深深看著齐贝伦，声音压得更低，带著战友间的沉重託付与警示：

“哎…卡洛斯这样四处『撒幣』…对你、对雪山、对教廷固然是好事，能收拢民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因一点恩惠感激涕零的村民，声音带著忧虑，“…但要小心…有些人，可能不愿看见…”

他眼中闪烁著洞悉世事的锐利：“…他们或许觉得，老百姓过得越惨，越绝望，才越『好』，才越容易掌控…”声音带著冰冷的嘲讽，“…而且，你的威信在民间提升…对他们来说，是个危险的信號…”

他转头，目光仿佛穿透南方迷雾，落在那繁华却暗流汹涌的百城：“…相比沼泽里的明枪暗箭…百城，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危险，百倍不止…”

齐贝伦迎上兰德的目光，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磐石般的坚定与沉重的瞭然。他缓缓点头，声音沉稳有力：“这个道理…我明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这片贫瘠的土地和卑微的生命，“…但有些事情，再难也要做…”

兰德用力拍了拍齐贝伦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脸上带著泥污的小女孩，怯生生走到萨兰贝尔身边。她捧著一个豁口的粗陶碗，装著半碗浑浊井水。她仰著小脸，紫色的眼眸里充满对这个气质清冷如冰雪仙子的异族姐姐的好奇与…一丝懵懂的亲近。

萨兰贝尔冰蓝的眼眸微垂，落在小女孩脏兮兮的脸和那双纯净的眼睛上。素白面纱下，那万年冰封般的容顏似有极其细微的波动。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或许是卡洛斯逗弄孩童时笨拙却温暖的模样？

她极其罕见地、缓缓弯下了腰。素白的手指，轻柔如触碰易碎的雪，拂过小女孩额前凌乱的髮丝。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她抬起另一只素白的手，对著灰濛濛的天空，优雅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轻响！

紧接著！

簌簌簌——！

无数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雪！毫无徵兆地！从晴朗无云的天空！洋洋洒洒飘落！如同轻盈的精灵！在南方这片终年无雪的土地上！跳起了梦幻之舞！

“雪——！下雪了——！！！”

孩子们瞬间爆发出惊天欢呼！他们忘却飢饿与寒冷！忘却生活艰辛！仰著小脸！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兴奋地追逐、接捧这不可思议的洁白！脸上绽放无邪的笑容！如同乾涸土地突绽的朵！

萨兰贝尔·霜语静静佇立。素白身影在纷飞雪中，如冰雪女神降临凡尘。冰蓝的眼眸，不再是万年寒冰，如同融化的雪水，倒映著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流淌著从未有过的、春水般的温柔暖意。素白的面纱边缘，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卡洛斯呆呆站在原地，手里还捏著最后一枚铜板。他冰蓝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痴痴望著雪中那抹素白。纷飞的雪落在她银白长发，落在素净衣袍，落在她微微扬起的唇角…美得如同梦境！

他忘记了破產的肉疼，忘记了欠条的烦恼，忘记了即將到来的“操练”…世界仿佛只剩下雪中那清冷却温柔的身影。他张著嘴，眼神迷离，如同信徒看见降临凡间的神祇。

整个人，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