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次启程

百城南门·沉重的启程

南门外的官道旁，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南巡的车队已经整装待发，几辆坚固的马车，载著必要的物资和人员。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正仔细检查著最后一辆马车的韁绳，深褐色的眼眸里带著一丝即將踏上旅途的兴奋。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被官道旁那几处稀稀拉拉、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施粥棚和临时安置点吸引。棚子简陋得几乎无法遮风挡雨，里面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空气中瀰漫著劣质米粥的寡淡气味和绝望的沉默。

维伦主教站在车队旁，白的头髮在微风中拂动。他看著那些蜷缩在草蓆上、眼神空洞的妇孺，又看了看即將远行的弟子们，苍老的脸上写满了沉重和无力。他重重地嘆了口气，声音带著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深深的忧虑：“唉…路上…千万小心…別再惹麻烦了…这世道…人祸…猛於虎啊…”

卡洛斯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他站在维伦面前，少了往日的市侩，多了几分郑重。他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老师。”

他隨即转向旁边的斯科特·斯洛。

斯科特目光同样落在那些流民身上，眉头微蹙。他优雅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质钱袋，递到卡洛斯手中，声音带著无奈：“生意上的事情…放心。这边…我也会想办法照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简陋的粥棚，“…但刚起步…杯水车薪…只能勉强顾到百城周边…”

卡洛斯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入手便知分量不轻！里面全是崭新的大面额“百金券”！没有多言，只是用力握紧，声音低沉：“路上…我会想想办法。”

斯科特微微頷首，补充道：“后续维繫…需要更多…眼前…只能拿出这么多了。金券…还没崩…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这时，莉莉丝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她褪去了“精灵女祭司”的圣洁光环，恢復了那副妖嬈嫵媚的本色。

她將一个沉甸甸的、绣著金线的丝绸小包塞进卡洛斯怀里，红唇微撇，声音带著泼辣的关切：“喏！拿著！都是那些不长眼的紈絝…硬往店里塞的破烂玩意儿！老娘看著碍眼！”她顿了顿，涂著蔻丹的手指用力点了点卡洛斯的胸口，声音带著一丝哽咽，“…路上…给老娘机灵点！別傻乎乎的！下次见面…要是敢给老娘摆出一副衰仔样…看我不抽死你！”

卡洛斯看著莉莉丝那双勾魂的狐狸眼里藏不住的担忧，心头一暖。他收起小包，重重地点了点头。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贼兮兮地凑到莉莉丝耳边，压低声音：“姐…那个斯科特…好像有点…特殊癖好…你…注意点…”

莉莉丝先是一愣，隨即柳眉倒竖！她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狠狠戳在卡洛斯脑门上！声音拔高，带著又好气又好笑的嗔怒：“滚蛋！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特殊癖好？！你小子…是不是吃醋了？！嗯？！”

另一边，气氛凝重。

奥托爵士紧紧握著兰德的手：“兰德…这一路…山高水远…务必…保护好元帅安全！你自己…也一样！遇事…別衝动！少喝点酒！听见没有？！”

兰德前面都认真地点头应著，但当听到“少喝点酒”时，他那张总是冷硬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吭声，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齐贝伦王子也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奥托爵士的手：“奥托爵士…百城…这边…就全仰仗您了！洛特…他太年轻…经验不足…请您…务必保护好他！”

奥托爵士反手用力拍了拍齐贝伦的手背，声音沉稳而有力：“放心！他是兰德捡回来的…和我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

兰德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震！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里，瞬间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感动、还有一丝…被认可的温暖！他紧抿著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旁边的洛特，年轻的脸上也露出了感动和一丝羞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

“哇——！！！”一声尖锐的孩童啼哭猛地撕裂了凝重的空气！

眾人循声望去！

只见官道旁，一个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妇人，正抱著一个同样瘦小的孩子，试图绕过卫兵的盘查溜进城门！一个穿著深紫色制服的卫兵，脸上带著不耐烦和凶狠，粗暴地一把推开那妇人！妇人踉蹌倒地！怀里的孩子直接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哭！

那卫兵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恼怒！他扬起手中的长戟木柄，作势就要朝那哭闹的孩子打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小兔崽子！嚎什么嚎！滚远点！”

就在那木柄即將落下的瞬间！

一股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笼罩了那名卫兵！

卫兵的动作猛地僵住！他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猛地回头！

只见萨兰贝尔·霜语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素白的身影在阳光下仿佛散发著寒气！那目光…冰冷！锐利！

卫兵被那目光看得心头狂跳！色厉內荏地吼道：“你…你是谁？！哪来的异族？！信…信不信老子把你当间谍抓起来？！”

“抓你妈！”卡洛斯如同被点燃的炮仗！瞬间冲了过来！飞起一脚就踹在那卫兵屁股上！踹得他一个趔趄！卡洛斯指著那卫兵的鼻子破口大骂，“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边的车队！那是圣女！那是督战元帅！懂不懂？！啊？！”

斯科特也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还想补上几脚的卡洛斯！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散发著麦香的乾粮，蹲下身，温和地递到那嚇得瑟瑟发抖的孩子面前：“別怕…拿著…”他隨即抬头，看向那个惊魂未定、满脸怨毒的卫兵，“…不要和卫兵一般见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莉莉丝也走了过来，她蹲在孩子身边，极其轻柔地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和尘土。看著孩子惊恐无助的大眼睛，她那双勾魂的狐狸眼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深切的悲悯和一丝泪光。她低声喃喃：“唉…这世道…也不知道…小红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萨兰贝尔静静地站在原地。看著地上那个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哭泣的孩子，看著他瘦骨嶙峋的小手，看著他眼中纯粹的、对食物和安全的渴望…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遥远的雪山脚下，那些同样在极寒与贫瘠中挣扎求生的孩童…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素白的面纱下，那冰封般的容顏似乎微微动容，眼眸深处，晶莹的微光在闪动…她微微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