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人生还

百城·夜市酒铺

入夜的百城集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却並未完全沉睡。街边零星亮著灯笼的小摊，空气中飘荡著烤串的焦香和劣质麦酒的酸味。卡洛斯双手插在裤兜里，踢著路边的石子，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老马这憨货…红酒喝不惯，非要喝麦酒…山猪吃不了细糠！这都什么时辰了…哪还有酒卖…”他揉著咕咕叫的肚子，一脸不爽，“早知道就该让莉莉丝姐多塞点钱…唉…人怎么还没来，不会有事吧……”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门缝里还透出昏黄的灯光！门口歪歪扭扭掛著一个木牌，上面画著一个酒桶。

“嘿！天无绝人之路！”卡洛斯眼睛一亮，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三步並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头。

兰德治安官，正烦躁地摇晃著手里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金属小酒壶。他刚从城防营回来，那些新招募的“草莓兵”懒散的样子让他一肚子火。更让他恼火的是，营房里居然连一滴像样的酒都找不到！

“妈的…百城这些兵…连酒都没有…要了命了…”他低声咒骂著，扫过寂静的街道。忽然，他脚步一顿，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了街角那点昏黄的灯光。

“嗯？”他眉头微挑，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弧度，“前面还有家酒铺开门？天无绝人之路！”

他不再犹豫，迈开大步，朝著那点灯光走去。

吱呀——

略显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带起一阵风，吹得柜檯上的油灯火苗摇曳不定。小小的酒铺里瀰漫著浓烈的酒糟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

卡洛斯刚踏进门槛，就迫不及待地对著柜檯后打盹的老头喊道：“老板！来一坛麦酒！要最烈的！”

柜檯后，一个头髮白、满脸褶子的老头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站起身，从身后布满灰尘的架子上摸索著，抱下来一个沾满污渍的粗陶酒罈。

“巧了…客官…”老头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最后一坛了…”

卡洛斯咧嘴一笑，伸手就去接：“最后一坛？缘分啊！小爷我要了！”

“我要了。”一个冰冷、带著不容置疑语气的声音，突兀地从卡洛斯身后响起。

卡洛斯动作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兰德治安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他身姿挺拔，穿著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服，腰间挎著制式军刀。他看都没看卡洛斯，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老板怀里的酒罈上，声音清晰而强硬：“我出双倍价格。”

老板浑浊的老眼瞬间亮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他抱著酒罈的手下意识地就往兰德那边偏了偏。

卡洛斯瞬间炸毛！他猛地转过身，金毛脑袋几乎要顶到兰德的下巴（虽然身高差让他只能仰视）！他指著兰德的鼻子，声音拔高，带著市井混混特有的蛮横：“嘿！小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这酒是小爷我先要的！”

兰德终於垂下眼帘，冷冷地扫过卡洛斯那张写满“不爽”的脸。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的弧度，声音依旧冰冷：“我出两倍价格。”

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同时，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腰间那个瘪瘪的钱袋——虽然钱不多，但买这坛劣质麦酒，绰绰有余。

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抱著酒罈的手又往兰德那边挪了挪。

卡洛斯看著老板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又看看兰德那副“老子有钱老子说了算”的拽样，气得牙根痒痒！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空的！比脸还乾净！就剩下几个叮噹作响的铜板！

妈的！忘了这茬了！钱都让莉莉丝搜颳走了！卡洛斯心里暗骂！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那副怒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夸张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惊讶表情！他猛地指向兰德身后的店门方向，声音带著十二分的“急切”和“正义感”：

“小偷！抓小偷啊！！！”

兰德瞳孔骤然一缩！身为军人的本能瞬间被激发！他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门口！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然而——

门口空荡荡！除了被风吹得晃动的门帘，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不好！中计了！

兰德心头一凛！猛地回头！

只见卡洛斯如同鬼魅般，已经从他身侧窜了过去！一把从目瞪口呆的老板怀里抢过那坛沉甸甸的麦酒！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柜檯上一拍！

叮叮噹噹！

几个黄澄澄的铜板在油腻的柜檯上打著旋儿！

“谢了老板！钱放这儿了！”卡洛斯的声音带著得逞的奸笑，人已经抱著酒罈，如同泥鰍般滑出了店门！

“站住！”兰德一声低吼！身形如电，瞬间追了出去！

兰德眼中寒芒爆闪！一股被戏耍的暴怒直衝天灵盖！他猛地转身，如同猎豹般衝出酒铺！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前方那个抱著酒罈、在昏暗街巷中狂奔的金毛身影！

兰德一声低吼，脚下发力！坚硬的路面被他蹬得碎石飞溅！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速度瞬间提升！几个呼吸间，他与卡洛斯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半！

卡洛斯回头一瞥，顿时头皮发麻：“臥槽！跑这么快？！”他不敢怠慢，指尖金光一闪！

“圣光轻身术！”

一股柔和却强劲的推力瞬间包裹住他全身！他脚步陡然变得轻灵迅捷！脚尖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拔地而起！一个利落的鷂子翻身，稳稳落在旁边低矮的屋顶上！

“哼！”兰德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鏘！一声轻响！一道寒光脱手而出！是一柄尾部连著坚韧细索的精钢鉤爪！

鉤爪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扣住了屋檐边缘！兰德手臂肌肉賁张，猛地一拉！同时脚下发力蹬地！整个人借著绳索的牵引力，如同大鹏展翅，腾空而起！砰！咔嚓！一声闷响伴隨著瓦片碎裂声，沉重的军靴稳稳踏碎几片瓦砾，也落在了屋顶之上！动作乾净利落，带著军人的刚猛！

卡洛斯回头看到兰德如影隨形地追了上来，心中暗骂：“我草！点子这么扎手？！不就是一坛破酒吗？！”他脸上却挤出一丝坏笑，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挥！

“圣光撤退润滑油！”

噗嗤！

一片粘稠、散发著微弱金光的光点，如同活物般瞬间铺洒在兰德脚下的瓦片上！

兰德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衡，但他反应快得惊人。鏘！鏘！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他腰间两柄制式军刀瞬间出鞘！刀尖狠狠扎进脚下的瓦片缝隙！火星四溅，硬生生止住了滑倒的趋势。

“哼！雕虫小技！”兰德眼神冰冷，手臂发力，猛地將双刀拔出！同时脚下发力。咔嚓！一大片瓦片被他踏得粉碎！碎石飞溅中，他借力再次跃起。如同扑食的猛虎，再次拉近距离。

卡洛斯大惊失色！眼看兰德就要扑到身后，他猛地转身，面对刚刚跃起、身在半空的兰德，脸上露出一抹狞笑。翻身跳上另一个屋顶，指尖金光再次闪烁。

“圣光香蕉皮！”

咻！咻！咻！

数道高速旋转、形如香蕉皮的金色光刃，带著刺耳的破空声，如同预判般精准地射向兰德即將落下的位置。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兰德瞳孔骤缩！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几道光刃旋转著封死了他的落脚点。

噗通！哗啦——！

兰德避无可避，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倾斜的屋顶上。带著一连串瓦片的碎裂声，狼狈不堪地向下滑落，眼看就要摔下屋顶！

卡洛斯站在高处，看著兰德狼狈的样子，得意地狞笑：“跟小爷斗？你还嫩…”

话音未落！

嗖——！

一道黑影带著凌厉的破风声，猛地从下方屋檐边缘甩了上来！精钢鉤爪再次死死扣住屋脊！

紧接著！兰德那沾满灰尘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如同不屈的磐石，单手抓著绳索，一个迅猛的引体向上。再次翻上了屋顶！动作一气呵成。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臥槽？！有完没完？！

他彻底慌了！看著兰德那双燃烧著怒火、如同饿狼般盯著他（和他怀里的酒）的眼睛，卡洛斯一咬牙！双手猛地向前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