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苏坡爱豆

他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准备硬抗这一下！

齐贝伦看著卡洛斯那副“为了大局甘愿挨打”的模样，心头猛地一酸。这金毛…虽然混蛋…但关键时刻…是真讲义气…苦了你了兄弟…他紧握的拳头缓缓鬆开，背过脸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老兵油子的手即將碰到卡洛斯胸口的瞬间——

萨兰贝尔·霜语，这位一直端坐如冰的雪山圣女，冰蓝色的眼眸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极其隱蔽地、对著身旁的马尔科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舞台的方向。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但隨即，仿佛有某种古老的、沉睡的记忆被唤醒。他巨大的身躯猛地转向舞台。

咚！

一声沉闷得如同远古巨兽心跳的巨响！毫无徵兆地在舞台上炸开！震得整个销金窟的酒杯都嗡嗡作响！

是马尔科斯！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舞台边缘。他那巨大的、覆盖著厚厚老茧的牛蹄，此刻正重重地踏在舞台厚重的木地板上。发出那声震撼人心的闷响。

老兵油子和他的小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一个趔趄。动作瞬间僵住。惊愕地看向那个巨大的牛头人。

马尔科斯深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憨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血脉的、苍茫而肃穆的光芒！他巨大的蹄足再次抬起！

咚！咚！咚！咚！

沉重、原始、带著奇异韵律的“鼓点”声，如同战场上催人奋进的战鼓，又如同祭祀先祖时沟通天地的节拍，从他脚下连绵不断地响起！伴隨著这鼓点，他巨大的胸腔里，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如同来自远古荒原的哼鸣！那是牛头人一族传承万年的战爭与祭祀之歌。

就在这苍凉雄浑的“鼓声”与“战歌”响起的剎那。

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月下精灵，轻盈地飘上了舞台中央。

萨兰贝尔·霜语！她不知何时已摘下了兜帽！银白的长髮如同流淌的月光，倾泻而下！她面容清冷圣洁，眼眸里仿佛蕴含著亘古的冰川！她对著虚空，行了一个古老而標准的雪山祭祀礼。

隨即。她动了。

没有卡洛斯那种夸张的扭动和嘶吼。她的舞姿，如同雪山之巔最纯净的冰雪在月光下缓缓流淌。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手，每一个回眸，都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神圣与…苍凉。仿佛在演绎著雪山先祖的史诗，沟通著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直抵灵魂的震撼。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兵油子和他小弟们脸上的戾气瞬间凝固。嘴巴微张，眼神呆滯。

卡洛斯躺在地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臥槽？！圣女大人？！跳舞？！

就连角落里原本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齐贝伦王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而苍凉的舞姿和鼓声猛地击中。眼里，那层麻木的死灰瞬间被点燃。一种久违的、属於王族血脉的骄傲和对美的本能感知，如同火焰般在他心底復甦！

他猛地抓起那把破旧的鲁特琴。修长的手指不再僵硬。如同被注入了灵魂。一串流畅、悠扬、带著北境风霜与不屈精神的琴音，如同清泉般从他指尖流淌而出。精准地融入了马尔科斯那苍凉的鼓点与萨兰贝尔那神圣的舞姿之中。

卡洛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蹦起来。脸上那副市侩的表情瞬间被一种近乎狂热的“敬业”精神取代。他衝到舞台最前方，张开双臂。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感染力：

“各位观眾！！”他指著身后那震撼灵魂的表演，“这！就是今晚的压轴大戏！圣光赐福！先祖庇佑！洗涤心灵！震撼灵魂！！”

他猛地一挥手！指尖金光爆闪！

嗡——！

无数细碎、柔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金色光点，毫无徵兆地从舞台上方凭空涌现！如同金色的雪，又如同圣洁的萤火虫群，在萨兰贝尔那素白舞动的身影周围，在马尔科斯那雄浑的鼓点之上，在齐贝伦那悠扬的琴声之中，缓缓飘落。將整个舞台笼罩在一片梦幻般的金色光雨之中。

舞毕！鼓停！琴止！

萨兰贝尔以一个完美的祭祀礼姿態定格。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矗立。齐贝伦的手指停在琴弦上，冰眼眸里重新燃起了光芒。卡洛斯张开双臂，沐浴在金色的光雨中，脸上是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

整个销金窟，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紧接著！

轰——！！！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爆发！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口哨声、掌声瞬间炸响！几乎要掀翻屋顶！刚才还满脸戾气的老兵油子，此刻涨红了脸，激动得如同打了鸡血！他带头用力拍著桌子，嘶声力竭地大吼：“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曲！！”

“太棒了！！”

“圣光！圣光！！”

银幣！铜幣！甚至夹杂著几枚闪亮的金幣！如同暴雨般从台下各个角落飞向舞台！叮叮噹噹的脆响连成一片！混合著尚未消散的金色光点，在舞台上跳跃、翻滚！

莉莉丝早已顾不上形象。她尖叫著，艷丽的脸上绽放出狂喜的光芒。她俯下身，手忙脚乱地捡拾著满地的钱幣！一边捡一边对著台下尖叫：“各位客官！各位大爷！艺术家们今天累了！要休息！明天！明天请早！门口！门口可以预定明天的门票！手快有！手慢无啊！！”

她抬起头，对著舞台上的卡洛斯拋了一个风情万种、带著“你小子总算干了件人事”的媚眼。

卡洛斯站在舞台中央，沐浴在掌声、欢呼和“钱雨”之中，金髮在金色光点映衬下闪闪发光。他咧著嘴，露出那副標誌性的、没心没肺却又无比灿烂的嬉皮笑脸。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脸上满是羞涩和难以置信的喜悦，他不好意思地挠著巨大的牛角，深褐色的眼眸里闪烁著“原来俺这么受欢迎”的憨厚光芒。

萨兰贝尔重新戴上了兜帽，素白的面纱遮住了她清冷的容顏。但当她微微侧头，与同样站在舞台边缘、脸上带著一丝释然和浅浅笑意的齐贝伦目光相接时，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暖意。

金色的光点缓缓飘落，如同无声的祝福，洒在这群因缘际会、却又在绝境中绽放出奇异光芒的旅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