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门风云

橡木镇·黄金大门赌坊

黄金大门赌坊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卡洛斯和齐贝伦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混跡在赌徒之中。

齐贝伦冰眼眸里充满了震撼，他看著卡洛斯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鰍，在几张赌桌间穿梭。这小子时而眯起眼睛，指尖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圣洁的金光（真实视野），精准地“看”穿骰盅；时而又借著拍桌叫好的动作，手指极其隱蔽地一弹，让骰子悄无声息地翻了个面…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被他用得炉火纯青，却又偏偏带著一种理直气壮的“技术流”范儿。

父王说得对…齐贝伦心中暗嘆，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这小子…虽然路子野，但关键时刻…是真有点歪门邪道的用处…

卡洛斯身边的银幣堆成了小山，粗略算算，换成金幣也有五六个了！他脸上那副市侩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搓著手，眼睛放光地盯著下一局，嘴里还念念有词：“利息…利息…还差得远呢…”

齐贝伦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低声提醒：“卡洛斯，够了。路费绰绰有余。见好就收。”

卡洛斯头也不回，挥挥手，语气带著赌徒特有的狂热：“別介，陛下。我姐的利息还没够本呢。再玩两把，就两把，让你看看什么叫赌圣风采！”

他完全没注意到，赌坊阴暗的角落里，几个膀大腰圆、眼神凶狠的打手已经交换了几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围拢过来。

就在这时！

一只覆盖著厚厚老茧、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按在了卡洛斯正准备去抓骰盅的手腕上。

卡洛斯一惊，抬头看去。

一个满脸横肉、穿著赌坊管事服色的大汉，正狞笑著盯著他，那笑容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的“兴奋”？

“小子…”大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著浓重的本地口音，“老子认得你！化成灰都认得！”他凑近了些，喷出的热气带著劣质菸草的味道，“你以为…换一家赌场…就没人认识你这张欠揍的金毛脸了？”

他环视一圈，声音陡然拔高：“巧了！上次你祸害的那家『富贵坊』…老板就是我爹！”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努力挤出一副“悲愤”的表情，“你个杀千刀的！把我爹的棺材本都骗光了！他老人家…当晚就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咽气了！”

说到“咽气”两个字时，大汉的嘴角极其细微地、难以抑制地向上抽搐了一下，仿佛在拼命压制某种不该出现的微妙孝意。他深吸一口气，强行“绷住”了脸上的悲痛，恶狠狠地吼道：“小的们！给我打！往死里打！把他肠子里的屎都给老子打出来！！”

呼啦！几个早就摩拳擦掌的打手立刻围了上来，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齐贝伦冰双眼瞬间锐利！体內银色的斗气下意识地就要爆发！他堂堂恩维尔王子，岂能受此羞辱？！

“殿下！”卡洛斯猛地低喝一声！他手腕还被大汉抓著，却极其坚定地给了齐贝伦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分明写著：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在赌场打架！传出去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齐贝伦瞬间明白了卡洛斯的顾虑！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斗气！看著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又看了看卡洛斯那副“不能动手”的表情，一股属於北境王族的傲气猛地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扫过那个大汉，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属於“落难贵族”的、带著矜持与不屑的傲然！他整了整身上那件廉价的粗布衣裳，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哼！粗鄙！”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围上来的打手，目光最终落在大汉脸上，“对付这种只会偷鸡摸狗的下三滥…”他下巴微抬，指向赌桌，“何须动粗？有辱斯文！”

他大步走到最近的一张骰子赌桌前，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坐在王座上。他对著那满脸横肉的大汉，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声音带著一种贵族特有的、居高临下的挑衅：

“来一把。赌桌上…见真章。”

大汉愣住了！他看看卡洛斯那张写满“怂了”的脸，又看看齐贝伦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贵族派头，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隨即咧开一个狰狞又带著点“有趣”的笑容：“哦？行啊！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落难贵族』…有多大本事！”

两小时后…

橡木镇中心广场，那盏锈跡斑斑、掛著“黄金大门赌坊”招牌的旧式煤气路灯下。

卡洛斯艰难地扭过头，咧了咧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由衷的讚嘆：

“王子…陛下…”他顿了顿，目光真诚地扫过齐贝伦身上那条用料考究、绣著暗纹的丝绸內裤，“…您这內裤款式…很有品味…”

齐贝伦王子，这位恩维尔王国的四王子，未来的罗斯督战元帅，此刻正仰著头，冰蓝色的眼眸空洞地望著橡木镇灰濛濛的夜空。一滴晶莹的液体，顺著他英挺的鼻樑，无声地滑落。

他嘴唇微动，声音带著一种梦囈般的恍惚和…深深的、来自灵魂的疲惫：

“南方人的套路…太深了…”

橡木镇·街头

夜风微凉，吹得路灯下的王子瑟瑟发抖，更吹得他內心一片淒凉。寂静中，远处传来萨兰贝尔那清冷中带著一丝疑惑的声音：“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显然，圣女大人也等得不耐烦了。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扭动，昏暗光线中精准地锁定了路灯上那两团模糊的人影。他巨大的蹄足一指，瓮声瓮气地提醒：“他们…在那儿掛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