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集看过

橡木镇·黎明与窘迫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笼罩著橡木镇高大的原木城门。狂奔了大半夜的四人，终於在这座熟悉的城镇大门外停下脚步，扶著膝盖，大口喘著粗气，汗水浸透了衣衫，狼狈不堪。

齐贝伦冰警惕地扫视著来路，声音带著喘息：“甩…甩掉了吗？”

卡洛斯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金髮都耷拉下来，他侧耳倾听片刻，摇摇头，脸色凝重：“不好说…追兵太多，咬得太死…口袋阵玩得贼溜，一看就是业务嫻熟的老手…”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嚕”声，他揉著肚子，瓮声瓮气：“俺…俺饿了…”眼睛扫过城门上熟悉的橡木纹章，巨大的牛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唉？这地方…俺们好像来过？”

卡洛斯闻言，猛地抬头，金毛脑袋瞬间支棱起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睛瞬间瞪圆，直勾勾地看向齐贝伦：“王子陛下！咱们跑路的时候…你…你跑的时候…钱包拿了吗？！”

齐贝伦冰表情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一股极其熟悉的、混合著无奈的憋闷感涌上心头！他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声音乾涩：“嘖…这集…我怎么感觉看过？”

萨兰贝尔·霜语正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极其细致地擦拭著沾染了尘土的面纱边缘，试图恢復一丝清冷仪容。听到两人的对话，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此地…也有故事？”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立刻转向萨兰贝尔，眼睛一亮，瓮声瓮气地就要开口：“哦！俺记得！上次来这儿，卡洛斯他在这赌场里出老…”

“千山万水总是情！闭嘴行不行！”卡洛斯猛地跳起来，一脚踹在马尔科斯粗壮的小腿上！“老马！別扯淡了！”他紧张地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后面可能还有尾巴！赶紧走！进镇！”

齐贝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环顾这座在晨雾中逐渐甦醒的繁华城镇——橡木镇，罗斯境內著名的销金窟，以发达的娱乐產业闻名。眼眸闪过一丝决断：“找此地的领主。亮明身份，寻求庇护。”

“不行！”卡洛斯立刻否决，“离紫藤堡这么近！万一那老粽子…呃…城主跟紫藤堡是一伙的怎么办？！自投罗网啊！”

齐贝伦眉头紧锁：“那怎么办？这么跑下去，没被打死也要累死！补给也耗尽了！”

卡洛斯看著眼前熟悉的城门，又看看身后茫茫的晨雾，再摸摸自己比脸还乾净的兜…他狠狠一咬牙！

“跟我来！”他低喝一声，不再犹豫，率先朝著城门內走去！脚步带著一种“风萧萧兮黑水寒”的悲壮！

橡木镇“销金窟”那描金绘彩、终日瀰漫著脂粉香和酒气的大门，此刻紧紧关闭著。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街道上冷冷清清。

啪啪啪！啪啪啪！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寧静，也吵醒了里面宿醉未消的老板娘莉莉丝。

“谁啊——！”一个带著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女声从门內传来，伴隨著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睡眼惺忪、却依旧难掩艷丽的脸庞。莉莉丝揉著发胀的太阳穴，一头红髮凌乱地披散著，打著哈欠抱怨：“大清早的…叫魂呢？我们这儿是夜店！懂不懂规矩…晚上再来！”

她睡眼朦朧地往外一瞥——

瞬间！睡意全无！

门外站著四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身影！为首那个金毛小子，脸上蹭著泥道子，却堆著那副她化成灰都认得的、諂媚又欠揍的笑容！

“好姐姐——！”卡洛斯的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夸张热情，“江湖救急啊——！”

莉莉丝那双勾人的桃眼瞬间瞪圆！她猛地拉开门，双手叉腰，红唇一张，如同连珠炮般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卡洛斯？！你个死金毛瘪三！”她手指差点戳到卡洛斯鼻子上，“半年多不见人影！死哪儿去了？！啊？！一现身就这副鬼样子！又是来吃软饭的是吧？！”她目光扫过卡洛斯身后同样狼狈的齐贝伦，嘴角勾起一丝讥讽，“哟！这不是咱们的『王子殿下』吗？怎么？流落民间半年，还没找到回王宫的路啊？要不要姐姐给你指条明路？！”

骂完，她气呼呼地就要摔门！

“姐——！”卡洛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莉莉丝正要关门的手腕！他脸上的諂媚瞬间褪去，换上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急切，声音压得极低：

“姐！天谴教徒！紫藤堡那边出来的！后面追兵咬得死紧！这次你不救我…弟弟我真就死定了！”

“天谴教？！”莉莉丝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桃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她猛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街道，又看了看卡洛斯那张难得认真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个气质尊贵却难掩疲惫的王子，还有那个戴著面纱、清冷如冰的素白身影，以及那个巨大的、正茫然挠著牛角的牛头人…

她红唇紧抿，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最终狠狠一跺脚！

“进来！你个小兔崽子！尽给姑奶奶我惹天大的麻烦！”她一把將四人拽进门內，反手“砰”地一声关上大门，插上门栓！

她不再废话，带著四人穿过依旧瀰漫著隔夜酒气和脂粉香的大堂，七拐八绕，来到后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她费力地挪开一个沉重的酒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下去！”莉莉丝指著洞口，语气不容置疑，“地窖最里面！有个放陈年酒的小隔间！躲进去！我不叫你们！千万別出来！也別出声！听见没？！”

卡洛斯等人不敢怠慢，鱼贯钻入地窖。一股浓烈的酒香和潮湿的霉味混合著扑面而来。他们摸索著，挤进最深处那个堆满空酒桶的小隔间，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莉莉丝迅速將酒桶挪回原位盖住洞口，又隨手抓了些杂物堆在上面。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些，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臥房。

一个小时后…

啪啪啪！啪啪啪！

销金窟的大门再次被急促地拍响！这次的力道更大，带著不容置疑的强硬！

臥房內，莉莉丝飞快地將自己本就凌乱的红髮揉得更乱，把睡袍的领口扯开一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推开臥房的后窗，让清晨的冷风吹进来，然后才趿拉著绣拖鞋，一副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模样，慢悠悠地走去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她拉开门，声音带著被打扰的浓浓不悦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

门外，赫然是几名身著深紫色制服、眼神锐利、腰佩利刃的紫藤堡卫兵！为首一人，腰带上掛著一个不起眼的、造型古朴却透著冰冷气息的微型刑具掛饰。

卫兵首领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莉莉丝和她身后凌乱的大堂，声音冰冷：“紫藤堡出逃四名重犯！有人看见他们进了你的店！其中一人，是显眼的牛头人！人在哪里？！”

莉莉丝闻言，脸上瞬间“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带著哭腔和泼辣：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原来是那四个瘟神！”她指著自己凌乱的头髮和衣服，“他们…他们闯进来！凶神恶煞的！抢了老娘柜檯上刚收的几十个银幣！还…还差点把店砸了！”她越说越“气”，眼圈都红了，“我…我一个小女子…哪敢拦他们啊！他们抢完钱！就从那边——”她猛地指向臥房方向敞开的窗户，“翻窗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的钱啊！呜呜呜…”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余光紧张地瞟著卫兵首领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