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心似箭

莱昂王不再看他，只是背对著他，轻轻摆了摆手。

齐贝伦转身，走向马车旁正对著萨兰贝尔背影傻乐的卡洛斯，带著一丝戏謔：“你…真要回百城？”

卡洛斯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换上一种近乎“虔诚”的正经：“我与家师维伦主教…情同父子！半年未见…心中甚是掛念！归心似箭！”

齐贝伦看著他这副“孝感动天”的模样，又瞥了一眼旁边清冷的萨兰贝尔，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明明白白写著：装，接著装。

车辕前，马尔科斯巨大的蹄足已经愉快地踩在了车板上，满是迫不及待。他搓了搓蒲扇般的大手，瓮声瓮气地吆喝一声，带著跑调的轻鬆：

“坐稳咯！出发！”

车轮碾过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两辆马车，载著不同的心思与目的，一前一后，驶出了冷火城巨大的城门，消失在通往不同方向的茫茫荒原之上。

南下罗斯·马车琐语

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厢內，卡洛斯挪了挪屁股，蹭到闭目养神的萨兰贝尔旁边。他脸上瞬间掛起一副近乎“神圣”的虔诚，声音刻意放得低沉而庄重：

“圣女大人，长路漫漫…值此战火稍歇，实乃万民之幸。不如…我们一同为大陆苍生祈福？”他双手合十，眼神“纯洁”地望向萨兰贝尔。

萨兰贝尔长长的银色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苍蝇打扰的清梦。她依旧闭著眼，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素白的面纱下，嘴角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对面的齐贝伦放下手中的地图捲轴，望向窗外掠过的荒原，声音带著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这次…准备周全，应该…不会再出岔子了。”

卡洛斯那副“虔诚”面具瞬间垮掉！他猛地扭过头，冰蓝色的眼睛瞪向齐贝伦，脸上写满了“受害者”的控诉：“岔子？！自从遇到你！我就没走过运！”

他掰著手指头，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齐贝伦脸上，“鹰谷差点被剁了！黑月沼泽差点餵了熊！安提亚差点被做成骷髏！冷火城差点被老大拍成饼！还赔了一箱金汤！工伤！这都是工伤！王子殿下！您看看！这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要不要报销一下？！”他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搞点小钱！全他妈进货了！现在兜比脸乾净！財去人安乐…我乐个屁啊！”

齐贝伦被他连珠炮似的抱怨吵得脑仁疼，眉头紧锁。他懒得爭辩，直接从腰间钱袋里摸出几枚金鹰幣，看也不看，“叮噹”几声丟在两人之间的车板上。

卡洛斯眼睛瞬间亮了！如同饿狼扑食！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將金幣捞起揣进怀里，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瞬间阳光灿烂，仿佛刚才那个哭穷喊冤的不是他。

萨兰贝尔虽然依旧闭目，但那覆盖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尖极其细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在忍耐著什么。

齐贝伦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无视卡洛斯的变脸绝技，將话题拉回正事：“父王…让我此行也探探紫藤堡的虚实。你是罗斯人，对那边…了解多少？”

卡洛斯正美滋滋地数著怀里的金幣（虽然只有几枚），闻言抬起头，脸上换上思索的表情：“紫藤堡啊…”他咂咂嘴，“那地方…邪性。国中之国，老古董了，藏在山沟沟里，易守难攻。听调不听宣的主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市侩的精光，“不过听说环境是真不错！好多达官显贵在那有庄园別墅！等小爷我发了財…”他搓著手，一脸嚮往，“高低也得去那整一套！”

齐贝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著。

车辕前，驾车的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扭过来一点，瓮声瓮气地插话：“只要…別再碰上那帮『瘟神』…一般小毛贼…俺老马一蹄子一个！”他充满了朴实的自信。

“呸呸呸！”卡洛斯脸色一变，对著车窗外连啐三口，“老马！闭上你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提他们干嘛？！”

萨兰贝尔依旧闭目端坐，仿佛隔绝了车厢內的吵闹。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下一站红尘试炼的目的地是达沃斯…但此刻南下罗斯…似乎…也不错？这个念头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將纷杂的思绪压下。

车厢里，卡洛斯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马尔科斯“乌鸦嘴”，齐贝伦则望著窗外飞逝的景色陷入沉思。

车轮滚滚，在卡洛斯永不停歇的碎碎念中，一路向南，驶向罗斯。

卷一终章，暂別北境风霜。

南下罗斯，且看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