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堪回首

高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银灰色的眼眸缓缓转向萨兰贝尔，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混合著水渍、尷尬和一丝狰狞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妨…”

桑德罗大师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他依旧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沙哑的声音带著一丝难得的、近乎“温情”的追忆：

“那时候…格里高利刚来人间界不久…”他枯槁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仿佛勾勒著某个巨大的身影，“幼稚得很…想成神…受凡人供奉…”

“他啊…”桑德罗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开山劈石，移丘填壑…用他那双巨大的龙爪和焚尽一切的龙息…硬生生在荒原上…开闢出了那片广袤肥沃的紫金平原！远古红龙…传说中的存在…力量如同行走的神明…姿態华丽得如同燃烧的太阳…”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味那壮丽的景象，隨即语气一转，带著浓浓的“恨铁不成钢”：

“结果呢？这蠢龙！乐呵呵地蹲在山头…等著凡人给他建龙神庙…日夜供奉…”他枯槁的手指重重敲了下桌面，“可凡人转头就建了座『五神庙』！把他晾在一边！”

“这蠢货！”桑德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丝怒其不爭，“气不过啊！脑子一热！一口龙息就把那刚建好的五神庙…喷成了灰烬！”他枯槁的手掌猛地一拍桌子，“喷完他就知道闯祸了！心虚！夹著尾巴就跑了！”

“然后呢？”桑德罗自问自答，语气带著点戏謔，“紫荆城的领主就重金悬赏…找人『屠龙』…这不…就找上老夫了吗。然后啊…就是一百多年的打打闹闹…打著打著…打出交情了…后来…就有了合伙『诈骗』…最后…一起跑路…躲到了这鬼地方…”

齐贝伦听得热血沸腾！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带著少年人的急切：“大师！那…那条红龙格里高利呢？他现在…也在此地吗？”

桑德罗深兜帽缓缓摇了摇，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枯叶摩擦的嘆息：“他啊…太强大了…和凡人…终究无法长久共存…”他顿了顿，“后来…他跑去投奔他那位…暴躁老哥了…结果…被狠狠揍了一顿…不好意思回来，灰溜溜地跑了…”

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法袍：“再后来…他跑去了地下…很久没联繫了…”

就在这时——

一直埋头专心对付食物、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猛地抬了起来！嘴巴里还塞满了幽灵苔蘚饼，含糊不清地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

“啊——？！！”

卡洛斯此刻彻底放鬆了！死神的镰刀似乎暂时挪开了！他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小眼神亮晶晶地瞅著桑德罗，搓著手，就差搬个小板凳嗑瓜子了：“大师！还有啥好料？再分享点唄！”

桑德罗深兜帽微微转向他，声音带著一丝“吊胃口”的玩味：“太晚了…你们…先休息吧。故事…以后再说。”

另一边，高仑正用一方精致的骨纹丝帕，略显狼狈地擦拭著脸上和银髮上的水渍。他强压下心头那点小鬱闷，努力恢復慵懒腔调，对格兰特吩咐道：“大师…圣女和她的朋友们…旅途劳顿…带他们去『沉眠迴廊』休息吧。”

“遵命，陛下。”格兰特的身躯无声“飘”起。萨兰贝尔也立刻起身，冰雕般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红晕，对著高仑微微頷首致歉，隨即快步跟上格兰特，仿佛逃离“社死现场”。

杰克覆盖骨甲的巨大手掌，“哐当”一声拍在齐贝伦的肩膀上：“小子！明天一早！训练场。我来…验验维尔家小辈的成色。”

能跟传说中的战士过招？！他用力点头，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是！杰克大人！”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脸上还残留著得知地下轰隆消息后的震撼与茫然。他巨大的蹄足无意识地跟著格兰特和萨兰贝尔的方向挪动，嘴里还无意识地咀嚼著最后一点饼渣。

而卡洛斯…

他脑子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成箱的金幣和堆成山的订单。他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拍到旁边马尔科斯的牛腿）！

他脸上绽放出市侩精明的光芒，眼珠子滴溜溜转著，仿佛已经看到了通往金山银海的康庄大道。他一边麻溜地起身跟上队伍，一边在心里疯狂盘算：

大哥！这次真得靠你了！这『死界秘境特供』的招牌要是打响了…嘿嘿…咱们兄弟俩…想不发財都难啊！到时候…百城那些看不起我的老古董…哼！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商业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