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堂兄，王家，武馆

白夜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背后的伤口沾著汗水又痒又疼，不过看著自己一夜的收穫，加起来能卖个五六两银子，这可是平常普通人家半年的费。

心里还是好一阵得意。

身怀巨款的白夜虽然一夜未睡，但丝毫不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把地上药材放在背篓里，上面铺了一层乾草掩饰，就准备去集市上卖掉，顺便打探一下武馆的消息，好早做打算。

刚出门的白夜这时听见一阵刻意放大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谈笑声就由远及近。

抬头一看，心头顿时一沉。

只见他那好堂兄白昌，正点头哈腰地引著一个穿著绸布短褂、留著两撇鼠须、眼神透著精明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走来。那男人身后还跟著两个膀大腰圆、抱著胳膊的家丁。

“王管家，您看，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堂弟，白夜。”

白昌脸上堆著諂媚的笑，指著白夜，声音洪亮得像是怕人听不见。

“爹娘走得早，留下他孤苦伶仃，我这做哥哥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这不，听说您府上缺个机灵点的杂役，我立马就想到他了，这孩子虽然身子骨弱了点，但胜在老实肯干。”

王管家眯缝著小眼睛，像打量牲口似的上下扫视著白夜，尤其在看到他破烂的衣衫、枯槁的脸色和后背渗血的伤口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显然不太满意。

他捻著鼠须，慢悠悠道：“白昌啊，你这堂弟看著可不太结实啊。我王家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也不是善堂，买个病秧子回去，岂不是亏本买卖？”

白昌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笑容却更盛：“哎哟，王管家您这话说的！他就是饿的，饿的，家里断粮好几天了，又没个营生，能不这样吗？只要进了您府上，管他三顿饱饭，保证不出半个月，就生龙活虎！再说了价钱……嘿嘿，您看著给，意思意思就成，主要也是给他条活路！”

白夜听著两人当著他的面，像买卖货物一样討价还价。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和后背的刺痛，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不是对手，尤其是王管家。

对著王管家躬了躬身，声音嘶哑却清晰：

“王管家安好，多谢堂兄和管家老爷费心惦记著小子，只是小子我母亲早亡，又刚刚失去父亲，父母养育不易，我得守孝三年，也算对爹娘有个交代，这个时候去您手下，岂不是不忠不孝，还得连累您的名声。”

“再说我这身子骨，伺候不好贵人，反而管家老爷添堵，还请管家老爷高抬贵手。”

这话说得客气至极，把自己姿態放得极低，但拒绝的意思却无比明確——我不卖身！

王管家倒是没想到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小子有几分口才，但是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

白昌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他狠狠瞪了白夜一眼，转头对王管家赔笑道：“王管家，您別听他胡咧咧！他就是饿昏头了！您稍等，我再劝劝他……”

“不必了！”王管家一甩袖子，脸上也没了笑容。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不识抬举，那就罢了。白昌，你之前没说他家刚死人，这不是给我添堵吗，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哼，我们走！”说罢，看也不看白夜一眼，带著两个家丁转身就走。

“王管家！王管家您慢走！您再考虑考虑……”白昌追了两步，眼见王管家头也不回，顿时脸色铁青地停下脚步。

待王管家一行走远，白昌猛地转过身，他几步衝到白夜面前，一把揪住白夜破烂的衣领，恶狠狠地低吼道：

“小杂种！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他妈敢坏老子好事。”

白夜被他揪得一个趔趄，后背的伤口被扯动，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好事？我的弓，我的屋契，还在你那儿『保管』著呢，现在不就是想把我卖了，对你確实是好事。”

“你！”白昌被噎了一下，隨即更加暴怒，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要將白夜提起来。

“好！好！你有种，我明著告诉你，就是要把你卖了，你能怎样，在这青阳镇，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活不下去。要么……哼，这十万大山里，死个没爹没娘的野种，可没人会在意！你自己掂量掂量！”

说完，他將白夜摜倒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留下一句“还会带人来看货。”骂骂咧咧地走了。

白夜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他挣扎著爬起来，没有回破屋，而是转身朝著镇中心的方向走去。

时间紧迫，自己必须赶快拥有自保之力。

青阳镇不大，但五臟俱全。白夜目標明確地走向镇东头那家兼收山货药材的“林记杂货铺”。掌柜老林头是林莽的远房堂叔，林伯儿子之前也是经常跟白夜父亲还有林莽一起进山打猎，所以对白夜还是很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