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背靠十万大山。

夜间的寒风呼啸,捲起几片枯叶走街串巷,顺著破门板的缝隙钻进来,吹得墙角几蓬枯草簌簌发抖,草影摇曳间,土炕上那具蜷缩的“尸体”,胸腔终於有了微弱的起伏。

疼!

饿到极限的疼!

白夜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一片,只觉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狠狠拧绞。他痛得蜷缩起来,乾瘦的脊骨硌著硬邦邦的炕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白夜…我也叫白夜?

记忆里,原声小时候,娘进山採药,为了一株紫苏草,在岩壁上一脚踏空,尸骨无存。

爹上月追猎熊羆,再没回来,后来还是同村的猎户带回消息,只剩下一点残服。

“开局就父母双亡?”

“好歹还有间能遮雨的破屋,有把爹留下的老弓……”

念头刚起,一股更深的寒意涌上心头。“屋契!老弓!”记忆的碎片里,堂兄白昌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清晰起来。

“夜娃子,你年纪小,守不住家当,哥先替你保管著,省得叫旁人惦记……”

保管?替你爹我好好保管著保管,真是个好“儿子”。

青阳镇,十万大山脚下的猎户聚集地,他竟然成了这里一个被吃绝户的孤儿?

“这身子…也太不中用了。”白夜舔了舔乾裂出血的嘴唇,冷汗顺著额角滑落,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沙…沙沙…

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碎石和落叶上。

有人来了!白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咦?那不是白昌家那个……”

“嘘!快走!沾上晦气!听说他爹娘都餵了山里的活阎王了……”

“阿夜?大半夜的,坐这风口上作甚?”一个粗獷中带著诧异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阿夜?是叫我?

白夜费力地转动僵硬的脖子。月光下,一个身影高大、皮肤黝黑髮亮、穿著兽皮坎肩的汉子正站在旁边,肩头似乎还搭著个空瘪的布袋子。

“林…林叔?”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源自这身体残留的记忆——邻居林莽,也是个在山里刨食的老猎手。

对了,这镇子上的人,都这么叫他。

不过方才路人的避之不及让白夜彻底熄了求助的心思。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透口气。林叔才回?”

“嗯,去镇上跑了趟,把攒的几张皮子出了。”林莽拍了拍空瘪的褡褳,“这秋里的皮子,毛厚实,能多换几个铜子儿。”他借著月光仔细打量白夜,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娃子,脸色咋青灰成这样?嘴唇都裂口子了!这山风跟刀子似的,坐这儿不要命了?”

林莽往前凑了半步,月光清晰地映出白夜深陷的眼窝和枯槁得脱了形的脸颊。他倒抽一口凉气:“老天爷!你这是……”

电光石火间,他猛地想起白家的事。爹娘都没了,家当也被那黑心的堂兄白昌占了去,这孩子怕是……林莽的手下意识地就往怀里褡褳里摸去,指尖触到里面一个温热油纸包著的硬物,动作却猛地顿住了,脸上显出挣扎的神色。

那里面是块夹著厚厚熏野猪肉的粗麵饼子。

他特意多绕了二十几里山路,把皮子卖给了镇上出价最高的皮货铺子,才咬牙多买了这一块。家里那馋嘴的小子念叨肉腥味儿念叨好些天了,就指著这个解馋呢。

天都黑透了,这饼子揣在怀里还带著点温乎气儿……就这么给了?

“爹,阿夜哥啥时候带我去掏松鼠窝啊?”小儿子林虎仰著脸问。

“阿夜哥…阿夜哥家里有事,最近没空了。”林莽婆娘低声哄著。

“为啥难过?”

林虎才七岁,平日里最黏白夜。看著眼前这瘦骨嶙峋、眼神空洞的少年,林莽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邻居那个老猎户也是这样,把饿得奄奄一息的自己从雪窝子里拖出来,塞给他半块冻硬的窝头……那时候,自己也像阿夜这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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