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哨声、劣质火药的爆响、人类士兵的怒吼与鼻涕精临死的惨嚎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场喧囂而血腥的风暴,席捲著鼻涕精巢穴的每一个角落。
多利猛地眨了眨眼,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急速收缩又放大。
鼻腔里充斥著熟悉的恶臭——硝烟、粪便、腐烂蘑菇以及鼻涕精身上特有的霉烂腥气。
耳边是金属碰撞声、拉栓声以及利刃切开脆弱肉体的闷响。
眼前,人类士兵组成的战线如同高效的收割机器,稳步向前推进。
枪火闪烁间,鼻涕精成片倒下,绿色的血液和破碎的內臟溅得到处都是。
战局一边倒,人类气势如虹。
回来了……又一次。
多利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隨即猛烈地搏动起来,將那股死亡回溯带来的、深入灵魂的颤慄感强行压下。
脖颈仿佛还残留著被轻易扭断的灼痛和窒息感。
没有时间恐惧。
没有时间回味。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侧,丽丝就在旁边,皮带还拴在她的脖颈上。
她那双眼睛里闪烁著病態的、近乎狂热的兴奋光芒,死死盯著人类士兵屠戮鼻涕精的场景,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细碎的咯咯笑声,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是现在,绝不能让她再喊出那句招来士兵的话。
多利没有丝毫犹豫,行动快如鬼魅。
他左手猛地一拽牵引绳,巨大的力道让猝不及防的丽丝“呃”了一声,踉蹌著向前弯腰低头。
“低头,蠢货!”
多利压低声音嘶吼,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急促。
“你干什……”
丽丝的不满和疑惑只来得及吐出半句。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多利一直紧握在右手的符文削皮刀闪电般调转,用坚硬的刀柄而非锋利的刃口,对准丽丝暴露出来的、毫无防护的后脖颈,用尽全力狠狠砸下。
“嗵!”一声闷响。
丽丝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兴奋和困惑瞬间被一片空洞的黑暗所取代。
她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身体便软软地瘫倒下来。
多利早有准备,伸出瘦弱的胳膊勉强接住她下沉的身体,避免她直接摔在地上发出过大的声响。
丽丝的重量让他踉蹌了一下,绿色的小脸憋得有些发青。
“傻蛋!过来!快!”
多利低声急促地呼唤那个呆头呆脑的混血鼻涕精。
傻蛋正抱著一根生锈的铁钎,看得目瞪口呆,嘴角还掛著憨傻的口水。
听到多利叫它,它茫然地转过头:“啊……她,她这是睡著了?”
“对,她累了,需要睡觉!”
多利喘著气,费力地拖著丽丝软绵绵的身体往旁边一堆由破烂箩筐、生锈工具和废弃矿渣堆积成的杂物后面挪动。
“快来帮我!把她藏起来,不然那些可怕的人类发现我们,会把我们都抓走,做成……做成烤蜥蜴串!”
多利信口胡诌著一个对於鼻涕精来说可能极其恐怖的下场。
“烤……烤串?”
傻蛋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恐惧,它似乎真的想像出了自己被串在铁钎上放在火堆烤的画面,嚇得浑身一个激灵:
“不要!傻蛋不要变烤串!”
它扔下铁钎,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伸出脏兮兮、黏糊糊的手,笨拙地抓住丽丝的一条腿,学著多利的样子,奋力向后拖拽。
“对,快点!藏起来就安全了!”
多利一边用力,一边继续用语言安抚和驱使这个单纯的傢伙,“傻蛋,你是我在这里见过最聪明、最强壮的鼻涕精!真的!比其他那些只会瞎叫唤的笨蛋强多了!只要听我的话,一定能活下去!”
傻蛋听到夸奖,尤其是“最聪明”、“最强壮”这样的字眼,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含义,但显然受用无比。
他咧开大嘴,发出含糊的“呵呵”声,拖拽的力气似乎也大了几分,甚至有点炫耀般地故意挺起它那瘦骨嶙峋的胸膛。
“……好……傻蛋,厉害!”它磕磕巴巴地回应著,努力表现著自己的价值。
多利心里暗自鬆了口气,嘴上却不停:“当然!所以我只信任你!只有你能帮我保护好丽丝,明白吗?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任务!傻蛋的任务!”
鼻涕精用力点头,仿佛接受了什么神圣的使命。
两人(或者说一哥布林一鼻涕精)合力,总算有惊无险地將昏迷的丽丝拖到了那堆散发著霉味和铁锈味的废弃物后面。
这里离通道口有一段距离,且处於巢穴角落,相对隱蔽,能遮挡来自主战场方向的视线。
多利没有丝毫停歇。
他迅速从包里掏出备用的绳索,飞快地將丽丝的手腕和脚腕牢牢捆住,打了几个死结。
多利弯腰,齜牙咧嘴地脱下自己左脚上那只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不明污渍、散发著浓郁“地道”气息的袜子。
没有丝毫怜悯,他粗暴地捏开丽丝的下頜,將那只味道极其上头的袜子揉成一团,狠狠地塞进她的嘴里,直抵喉头附近,確保她即使醒来也无法发出任何有意义的声响。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保险,多利目光落在丽丝身上那几片勉强遮羞的破烂布条上。
他毫不客气地猛地將其扯下一大块,揉成一团,覆盖在丽丝的嘴巴外部,然后用那根牵引绳绕著她的脑袋缠了好几圈,死死勒住,在脑后打了个坚固的结。
这样,即使她醒来试图用舌头顶出塞口物,外部也有布团阻挡和绳索固定,最大程度確保了“静音”。
做完这一切,多利才稍稍鬆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丽丝靴筒,毫不犹豫地伸手从中抽出了那把她珍藏的、保养得还算不错的匕首。
冰凉的触感传来,刃口在昏暗光线下闪著微光。
他转身,將匕首塞进傻蛋那黏糊糊的手里。
“听著,傻蛋,”
多利的表情异常严肃,指著昏迷的丽丝,“拿著这个。守在这里,保护好她,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如果……我是说如果,她醒过来,想要乱动,或者试图弄出声音……”
多利顿了顿,寻找著一个傻蛋能理解的表述,“……你就用这个,用力戳她的屁股!明白吗?戳她屁股!这样她就会老实下来!”
傻蛋低头看著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又看看丽丝,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本能的畏惧:“戳……屁股……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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