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对著旁边几个同样装备精良的工人点点头。

一个工人提著一台崭新的大功率汽油切割机走上前。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寂静,蓝白色的火焰喷吐在井盖附近一个低矮混凝土入口处厚重、锈死的金属门铰链上,火猛烈四溅。

浓重的铁锈味混合著灼烧金属的焦糊味,猛地涌进鼻腔。

陈远没有只是旁观,他冷静地提醒操作工人:“注意角度,避开內侧可能的电缆预埋管位置!”

切割持续了十几分钟,隨著一声闷响,最后一段粗壮、几乎被锈蚀包裹住的铰链终於被割断。

几个工人喊著號子,黝黑的手臂肌肉绷紧,用撬棍和液压顶,费力地將那扇因严重锈蚀而变形、仿佛焊死在门框上的大门,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缝隙。

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立刻汹涌而出——浓重到呛人的灰尘,带著久未开启的沉闷;陈年机油的腥气,混杂著浓烈的铁锈味;霉菌腐败的酸味,深入了每一丝空气;还有一股地下深处特有的阴冷湿气,透骨的凉。

陈远和老周迅速戴好防尘口罩和头灯。

陈远在进入前,示意一个工人先用可携式气体检测仪伸入门缝探测了一下,確认没有高浓度有毒气体或缺氧风险后,才示意可以进入。

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两柄利剑,探入门后凝固的黑暗。

两人对视一眼,隔著口罩吸了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门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主通道。

老周让工人扔了几根萤光棒下去,这才勉强照亮眼前一点地方。

光线所及,景象破败得触目惊心,处处是漫长废弃的残酷痕跡。

厚厚的灰尘覆盖著一切,像一层密实的灰毯,踩上去噗噗作响,扬起呛人的尘雾,在手电光里疯狂翻滚。

这灰尘积了不知多少年,有些角落已经结成了硬块。

墙壁上大片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粗糙的水泥和里面生著暗红铁锈、如同血管般裸露的钢筋。

有些剥落的地方覆盖著一层白霜似的碱渍。

巨大的管道——供暖的、通风的、输水的——盘绕在墙壁和天板上,如同垂死的巨蟒。

厚厚的铁锈像鳞片一样裹著它们,不少地方锈穿了孔洞,滴滴答答地渗著冷凝水,在地面聚起锈黄色的水洼。

巨大的阀门转盘锈死固定著,纹丝不动。

地面散落著各种锈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零件、碎玻璃、裂开的陶瓷件、朽烂的木线轴,还有大量无法辨认的废弃物,它们都被厚厚的灰尘半埋著。

墙壁上,褪色模糊的俄文標语和警示標誌依稀可辨。

一些指示灯的玻璃罩破了,里面的灯芯早已不见。

空气里是一种凝滯的、压迫性的寂静。

只有切割机残留的微弱迴响在耳边,以及偶尔从管道深处传来的一声水滴落地的闷响,这反而衬得地下空间更加空旷死寂。

空气几乎不流动,只有那陈腐阴冷的气息紧紧包裹著陈远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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