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城，夜幕已深
定南王府里烛火昏黄。
孔有德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就是怕！
若是真的一刀捅死了自己，他倒是没有那么恐惧。
最恐惧的是等死的过程。
粮食不够，弹药不够，兵无战心，他的死亡进入了倒计时。
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告诉孔有德，你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孔有德披著甲冑在庭院里踱步，时不时的咋咋呼呼的来一句，是不是大西军又放炮了？
他有些神经质了。
“王爷，夜深了，您歇会儿吧。”
副將孙龙端著一碗冷掉的参汤跟在身后，声音里带著难掩的疲惫。
孔有德的状態不好，他孙龙的状態也不好，连续几日的围困，连他这铁桿心腹都觉得眼皮发沉，可孔有德却像惊弓之鸟，从日头落山就没合过眼。
闭上眼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咋咋呼呼的原地蹦高。
“歇？我怎么歇？”
孔有德猛地开碍口到：“你没听见城外的动静？李定国那贼子肯定在搞鬼！他为什么不开炮，为什么不开炮，一定是城中有人投靠他了，一定是，一定是，是谁，是谁？线国安，米志强，该死，是谁，是谁，是谁，老子总觉得要出事！”
孙龙还想要在说什么。
就看到孔有德哭了，眼泪汪汪的：“这桂林城，现在哪儿都不安全！”
话音未落，城西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紧接著是城门被撞开的巨响，混著“哐当”的甲冑碰撞声和士兵的惊呼。
“怎么回事？！”
孔有德浑身一颤，拔腿就往內院跑：“快！备马！是西门！西门失守了！”
可他刚跑到月洞门，就见几个亲卫连滚带爬地衝进来，满脸血污：“王爷！不好了！线、线將军……线国安反了！他带著人打开了西门，李定国的军队杀进来了！”
“反贼！这个反贼！”
孔有德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被孙龙一把扶住。
喊杀声越来越近，王府外传来马景国的吼声，穿透夜色直刺人心：“天祐军的弟兄们！线將军已献城归降！放下武器，投降不杀！李將军有令，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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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的天祐军本就毫无战心，白日里见识了白火药火炮的威力，此刻听闻线国安投降，又听见“投降不杀”的喊话，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念头？
倒是有些人还想著反抗，但是，很快，就被一边的老兵拍了一下脑袋。
你还想反抗，你活腻歪了？
没听到人家说投降，缴械不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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