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兆麟是被两个卫兵“请”到行营偏殿的。

他刚在烛火下擬好继位詔书,指尖的墨渍还没干透,见到张牧正坐在案前擦拭佩剑,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看著张牧就好像是看一个年轻般的张献忠。

去年撤离成都后,大西朝廷一路南撤至遵义暂驻,此刻的行营不过是依山搭建的土木院落,连樑柱都带著新砍的松木气息。

“丞相不必多礼。”

张牧抬眼,指了指一边的座位:“坐。”

汪兆麟挨著竹椅边坐下,屁股刚沾到冰凉的椅面就像触电般绷紧。

他偷瞄著张牧,就越是感觉他跟张献忠像。

尤其是那一句“请太后赴死”,至今想起来还后背发凉。

张牧看了看继位詔书:“丞相倒是好文采,哎,父皇走得急,这遵义城的烂摊子,往后还得靠丞相这样的老臣辅佐。”

汪兆麟急忙开口道:“陛下器重,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张牧起身拍了拍汪兆麟的肩膀,语气轻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我这里,你依旧是大西国的丞相。放心,只要你安分做事,我不会杀你。”

汪兆麟浑身一颤,连忙拱手:“老臣……老臣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

“鞠躬尽瘁就不必了,把实事做好就行。”张牧回到主位坐下,指尖点著桌面,“现在说说,咱们在遵义及周边还剩多少家底?”

汪兆麟定了定神,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著的小册子翻开,声音依旧带著颤音:“回殿下,遵义城內现有卫营四千七百人,皆是从凤凰山突围的亲军;城外驻兵一万八千,多是孙可望將军从重庆调来的旧部。只是……粮草紧缺,军中已开始掺穀壳野菜度日。”

张牧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汪兆麟看来还是有点才华的。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人口方面,遵义府登记在册的百姓约八万,多是去年从成都、重庆一路跟隨的流民,青壮不足两成。粮食库存只剩六千余石,按现在的耗损,撑不过一个半月。”

说到金银,汪兆麟的声音更低了:“国库现存黄金两千两,白银四万余两,还有些珠宝玉器,是撤离成都时仓促运出的。只是凤凰山兵败时,大半輜重都遗失了,孙可望將军押运的粮草车队至今还滯留在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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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牧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八万人口,两万多兵,六千石粮……这就是张献忠留下的全部家当?

遵义虽比成都易守难攻,却地处群山之中,粮草转运本就艰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歷史上,张献忠一死,四大义子基本上就难撤了,看来此刻的遵义確实已是强弩之末。

主要是清兵。

完全打不过清兵!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是既缺人,又缺粮,还被清军堵在这山窝里?”张牧冷笑一声:“这皇帝当的,真是寒酸。”

汪兆麟大气不敢出,只能低著头装哑巴。

他知道张牧说的是实情,大西军號称的十万之眾,实则多是裹挟的流民,真正能战的老兵不足三成,如今张献忠一死,更是人心涣散,连遵义周边的土司都敢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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