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慌张从陈覃贤眼中闪过!

隨即他就挺起了脖子,迎著卫渊的目光,淡淡一笑:“叫我老陈的人不少,但没有叫老贾的。卫大人,你怕是没睡醒吧?”

果然是个狠角色!

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是反应神速,不但立刻站稳脚跟,而且试图从气势上反压卫渊一头。

“卫大人,你可知钟大人刚才已將群仙舫一案的来龙去脉告知我和知府大人。”

“那个老贾可是幕后真凶哦。”

“你这么一嗓子,让知府大人如何看我?”

一听这话,曹进南的面色倒是有些玩味,上下打量卫渊,看他怎么解释。

呵呵!

卫渊笑了起来。

要不怎么被人称作大先生呢,心理素质这方面无可挑剔。

但是覃字取西,贤字取贝,上下合在一起不就是个“贾”字?

你不是老贾,谁是老贾?

看来罗世勛临死前没有摆自己一道,而是说了真话!

可惜自己被关了起来,要不然现在管你身边站著的是谁,直接拿下再说。

毕竟蒲承禄可以指认你,就算百般狡辩,我一顿大刑下来还怕你不招?

不过確定了你的身份,早晚还是能抓回来。

所以还是那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你是自信过头了,还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不得不亲自露面处理?

想了想,卫渊觉得有可能和崔世海的死有关。

蜂蜡丸里的信息绝对非常重要,重要到老贾不得不从幕后走出来,来查明钟汉卿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这封情报。

还好自己留了一手,没有把《南极仙翁记》告诉钟汉卿,要不然他刚才一抖落,后边就別玩了。

想到这里,卫渊便两手一抱拳,“陈大先生所言极是,看来我是被关糊涂了啊。还望大先生看在张辅臣的面上,拉我一把如何?”

“卫大人此言差矣,能拉你一把的人不是我陈覃贤,而是……”陈覃贤转身冲曹进南拱拱手,“咱们的知府大人!”

老曹打量黑白脑袋一眼,心想这小子不懂事儿乱说话,你也不懂?

但是面上声色不动,抬手捋了捋胸前美髯,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府此次过来荣县,就是想看看群仙舫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適才钟大人对卫渊的评价其实相当高。以本府之见,恐怕也不需要谁来拉一把,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要本府说吧,既然进来了就耐心待几天,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口出妄言。就当是一种歷练,明白吗?”

好一个官场老油条!

陶泽算是老奸巨猾了,和曹进南一比就是个菜鸡。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四品大员呢?

这一手太极打得如火纯情,除了鼓掌还能干嘛?

见卫渊笑而不语,曹进南忽然把头凑过来,轻声问道:“后面那帮大食国人,你之前怎么处置的?”

“回知府大人的话,按大熵化外人条例,番商犯罪,罪不至灭族。是以其他人若是没有参与刺杀四皇子案,可以取保放人。”

“我让他们找个保人来,然后写下甘结就可以走了。甘结的內容是以后不许再去任何衙门闹事,不然继续抓起来关!”

一听这话,曹进南便非常认真地打量卫渊一眼,“他们答应了?”

“不答应我就办他们一个协同谋逆之罪,统统把脑袋砍了!”说到后面四个字,卫渊的眼睛看向了陈覃贤。

果然,老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看来你的確是个干才。”曹进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府那边的人就没这种魄力,硬是让这帮番商在府衙门口闹了好些天。”

“而且不单单是蒲承寿的事儿,但凡有啥不满意的地方他们就会来闹,仗著化外人条例,有恃无恐!”

所谓化外人条例,说白了就是超国民待遇。

毕竟大熵律法严苛,真要落实到番商头上,恐怕就没人来敢做生意了。

但也正因为律法宽鬆,各国番商遇事就喜欢向衙门施压。

温陵府作为海关重地,每天进进出出的番商不知凡几。

每天都有来府衙吵闹的,有时候闹得厉害就需要曹进南亲自出面解决,让他很是头疼。

所以他非常想要一个雷厉风行,敢对番商下重手的手下。

琢磨了一下,曹进南指指卫渊道:“你放心,此次顶多办你个以下犯上疏忽职守的罪名,但是功过相抵,还是功大於过。”

“若真是如此,届时本府会向皇上举荐,让你顶替罗世勛巡检之职,以后跟著本府好好干!”

“多谢知府大人提携!”卫渊语气激动,但是內心却波澜不惊。

官场上风云变化,今天不晓明天事。

所以不到走马上任那一天,就不要抱有任何期望。

曹进南点点头,“这案子到蒲承禄这边基本就结了,剩下的交给巡天监吧。你呢儘管放宽心,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说著话,扭脸看陈覃贤,“是不是啊,陈大先生?”

陈覃贤冷冷一笑,点点黑白脑袋,“大人所言极是,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不过陈某人还是有几句话想要关照卫大人,不知他听不听得进去。”

“大先生言重了。”卫渊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凡您说的话,我一个字不漏全听进去。”

“那好!”陈覃贤的一双阴阳眼瞪著卫渊,语调阴沉地说道:“年轻人做事,要懂得见好就收,更要懂得审时度势。”

“正所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卫大人的確是个干才。但干才往往心高气傲,目空一切。所以……还请卫大人莫要意气用事,断了大好前程!”

这是在威胁我吗?

卫渊脸上虽然还掛著笑意,眼中却已经有寒芒闪烁,两手缓缓抱拳,道:“陈大先生说得真好,可惜我现在身在牢中,要不然真想跟大先生促膝长谈,聆听教诲。”

这话同样也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我不是被关起来了,现在你已经被我抓了。

所谓的促膝长谈就是老虎凳加辣椒水,所谓的聆听教诲就是你给我老老实实地招供!

陈覃贤哪里会听不明白,眼角的肌肉一阵跳动,忽然哼了一声,甩袖就走。

曹进南心想人家也没说错什么,你气性这么大干嘛?

於是冲卫渊点点头,以示安慰。

然后指指陶泽,“大食国人的事儿就照卫渊说的办!但凡不写甘结的,在你这里给我关到死,明白吗?”

“明白,明白!”陶泽连连点头。

“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货!”曹进南瞪了对面那帮大食国人一眼,也甩袖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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