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难得睡了个囫圇觉,正在好梦不断时,被卫安推醒了。

“少爷,钟大人来了。”

眯缝著眼睛看了一眼门外的钟汉卿,心想你就不能晚点提审我?

“卫渊,你出来!”丟下这句话,钟汉卿先走了。

卫渊只好起身穿上衣服,摇摇晃晃地跟了出去。

到了大牢门口,就见钟汉卿冲刘瞎子的太平间努努嘴,“有具尸体去看一下。”

“新案子?”

“嗯!”

“什么情况?”

钟汉卿把脸转向查贇,小查便撇著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崔世海的事情说了一遍。

“吕宋国玳瑁港?”卫渊眉头一皱,“有没有问过那些吕宋水手,他们来大熵所为何事?”

查贇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他,“通事死了,怎么问?”

“林河呢?”话音未落,林河就招牌性地从地里冒出来,“大人,我在!”

“你们帮里有没有懂吕宋语的?”

“有几个会一点点,但不多。”

“你去把他们都叫来,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这帮吕宋人来大熵究竟要干什么。”

“是!”林河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查贇看看林河的背影,又看看他老舅,感觉自己成傻子了。

钟汉卿笑著瞪了他一眼,意思你活该!

“我去看一下尸体。”卫渊拔脚往太平间里走,刚进门,么儿就惊喜地喊道:“卫大人,您出来了!”

“暂时出来了。”卫渊笑著摸摸她脑袋,问:“早饭吃了吗?”

“还没呢。”

卫渊从兜里掏出一把铜板塞进小姑娘手里,“数数这里几个人,就买几份早餐。”

“我,我爹,大人您,就三个!”

一听这话,刚要进屋的钟汉卿就乐了,“不算我吗?”

“好吧,算你一个。”

“我呢?”查贇也想进来凑热闹,么儿瞪了他一眼道:“这么个大高个儿,好意思让我买吃的给你?”

哈哈!

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连刘瞎子都在偷偷耸肩。

“我给铜板!”查贇慌忙往兜里掏钱。

“这还差不多……”小姑娘撇撇嘴,接过铜板蹦蹦跳跳地走了。

卫渊走到崔世海的尸体跟前,仔细打量一眼,问道:“死因查清楚了?”

“背后刀伤直插心臟,一刀毙命……”刘瞎子把检查结果详细说了一遍。

然后提到死者的右手食指指甲盖中有些许血跡残留,但是他体表没有新鲜抓痕。

所以应该是凶手身上的。

卫渊抓起死者的右手,凑到油灯下面仔细观察。

食指指甲盖里的確有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血跡,然后又观察其余四个手指甲,见全都乾乾净净,便摇头道:“血跡不是凶手的。”

刘瞎子一愣,“可他自己身上没抓伤啊。”

“嘴里看过了吗?”卫渊问。

“看过了,很乾净。”

卫渊把死者的头颅摆正,两个大拇指伸进口中用力將嘴巴掰开,“油灯拿过来,仔细看!”

刘瞎子赶紧把油灯举到死者嘴巴上方,这时候钟汉卿也把头伸了过来,於是一个巡天监特使和一个仵作的脑袋就碰到了一起……

“看见什么了?”卫渊问。

刘瞎子毕竟才一只眼睛,瞅起来有点费劲。

钟汉卿眼神极好,立刻说道:“他上顎靠咽喉那里好像破了个口子,还蛮深的。”

“对!”刘瞎子也看清楚了,忽然目光转向死者的右手食指,心里明白了什么,“指甲盖里的血跡,是他捅喉咙时造成的。”

“他为什么要捅喉咙?”卫渊又问。

“他……”没等刘瞎子说出答案,钟汉卿一拍大腿道:“果然,他肚子里有东西。”

卫渊扭脸看他:“你既然早就怀疑他可能把东西吞进肚子里了,为什么不剖腹检查?”

“我……”钟汉卿张张嘴,“我不是没把握么。”

“现在有了吗?”

“现在……”钟汉卿有点心虚地看著卫渊,“你有把握吗?”

“老刘,你拿把剖腹刀给我。”卫渊扭头对刘瞎子道。

“大人……”

“给我!”

刘瞎子不敢再犹豫,转身从工具箱里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卫渊。

咳咳!

钟汉卿轻轻咳嗽了一声,意思你慎重点,这可是会同馆的通事。

万一他肚子里没东西,你这一刀下去就惹麻烦了。

卫渊却不理他,右手举起刀,左手在崔世海的腹部按压了几下,找准胃的位置,然后一刀划了下去。

刀口不长,但是非常深,直接划穿了胃。

因为刚死没多久,鲜血还未完全凝固,血一下子冒了出来,还好不是很多。

卫渊放下刀,右手伸了进去。

这个时候单骨的好处就显现出来,因为手腕细,手指修长,所以不需要很长的划口就能把整个手掌都伸进去。

然后在胃里摸索一番,便摸到了一样东西。

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一看,是颗用蜂蜡密封的小圆球。

这一刻,钟汉卿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然后好奇地问道:“卫渊,你是怎么確定他指甲盖里的血跡是捅喉咙造成的?”

这时,刘瞎子已经从水缸里面舀了一瓢水给卫渊洗手,等把蜡丸也洗乾净,卫渊竖起右手食指道:“你抓人会用一根手指头抓吗?”

钟汉卿摇摇头。

“所以,这根手指头上的血要么来自谷道,要么来自嘴里。”

“谷道里面没东西,那么必定是吞咽东西时手指向里助推时戳破了口腔。”

“因为人在紧急情况下,咽喉肌肉会非常紧张,就算很小的东西也很难吞咽下去,所以不得不用手指帮忙,心急忙慌下极其容易伤到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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