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一张苦大仇深的大脸盘子。
荣县县令陶泽,中年发福全发在脸上了。
加之个头不高,瞧著像个大头娃娃。
不过他的命一点都不苦。
三十岁进士及第,也算年少有为。
在翰林院里混了七八年,就补了个荣县县令的实缺。
要知道温陵府乃是海关重地,荣县又管著一个同样油水丰厚的下码头,所以他背后的人脉其实相当深厚。
却不知为何整天苦著一张脸,像是快要没饭吃的样子。
“子期……你没事吧?”呼唤卫渊的字號,陶泽眼眶泛红,似乎要哭出来。
但其实他的定力极好,演技更是一流。
“我……”卫渊感觉头还很痛,嗓子眼里乾涩无比,“我想喝水。”
“快快,拿水来!”
水杯递到嘴边,卫渊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然后一看拿杯子的人,正是老管家卫安。
再一转眼,发现自己躺在西衙后院的臥房之中,窗外的天色蒙蒙亮,远处隱隱有鸡叫声传来。
所以,已经过去一晚上了吗?
“你睡了两天一夜,这是第三天早上了。”陶泽等卫安出去,才开口说话。
“不过醒来就好,这些天安心將养身体,群仙舫的事儿……”他停顿了一下,道:
“知府大人派了一位有经验的巡检下来,上午就该到了。反正此案温陵府已经全权接管,咱们帮著打打下手就行了。”
说罢,抬手捏捏眉心,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
卫渊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汗味,似乎有两天没洗澡了。
“大人,您辛苦了。”
“嗨,我辛苦什么。”陶泽摆摆手,“你倒是差点把命丟了,那船舱里的毒叫什么……阎王笑,据说闻一口就会死。”
“官兵们上船之后,发现凶手把下面舱室的通风孔给堵上了,疏通之后毒烟就散了。”
“全船上下加起来总共死了一百四十人,但应该不是劫財,因为尸体身上的银两都未动过。”
“我问了沙海帮的人,他们说那个老鴇沈三平时人缘挺不错的,想不出来得罪了谁。”
说到这里,陶泽忽然话锋一转,“子期,说说的你判断。”
“我……”卫渊迟疑了一下,“我也觉得不是劫財,而像是寻仇。不过老鴇应该有所防备,要不然不会在隔壁两个房间里面埋伏人马。”
“唔!”陶泽点点头,“所以老鴇其实认得凶手?”
“应该不认得。”
“哦?”陶泽脸上露出好奇之色,“不认得,却为何提前做了准备?”
“正因为不认得,老鴇才做了以为有用的准备。要不然,她早就跑了。”
陶泽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没错,凶手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议。
放眼整个江湖,与之比肩的应该也没几个。
如果老鴇认得凶手,怎么可能幻想將之反杀?
想到这里,老陶不禁深深地看了卫渊一眼,
是的,他对这个新来的典史能力一直抱持怀疑態度。
毕竟前面那个典史是个草包,这个更是年轻没资歷,因为他来荣县之前,就是个白丁。
白丁啊,你敢信?
所以刚才陶泽才会嘱咐他好好休息。
要不然这傢伙在巡检大人面前帮倒忙闹笑话,自己这个县太爷可真就当到头了。
“子期,你这个分析很有道理。”陶泽脸上露出笑容,语气也亲切了几分,“要不再说说,为啥那凶手要把不相干的客人也都杀了呢?”
“凶手除了寻仇,还想……”卫渊看了陶泽一眼,说道:“告诉全天下的人,无论荣县还是温陵府,都破不了这个案子!”
“唔……”陶泽缓缓点头,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身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寻仇是假,想要扳倒我们荣县乃至整个温陵府是真?”
卫渊倒是有点佩服这傢伙的大脑瓜了。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就为了让地方官下台,杀了一百四十个人?
但是现在陶泽亲口说出来,卫渊忽然意识到权力之爭,就是如此血腥,如此残酷!
虽然他不知道陶泽背后的势力是哪一方,但只要这次陶泽栽了,其背后的势力也就栽了。
到时候连同温陵府那帮官员一起连根拔起,那么这个海关重地,可就要重新换人坐庄了……
於是点点头道:“大人所言,並非没有可能。”
“那你能破此案否?”卫渊话音刚落,陶泽立刻问道。
“我……”卫渊欲言又止。
没错,如果是在前世,他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是这个世界刑侦技术落后,而且凶手的武力值又是那么恐怖,他真不敢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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