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老嫗

“好臭。”杨过落地的剎那，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他蹙眉屏息，目光锐利地扫向恶臭的来源，只见幽暗的水潭边缘，赫然漂浮著一具庞大臃肿的物体。

定睛细看，竟是一头巨鱷的尸体，腹部胀鼓，皮肉开始腐烂，显然已死去多时。

他强忍不適，纵身跃至鱷尸旁，俯身细察。

那浓烈的腐臭气息几乎凝成实质，但让杨过心头一震的是鱷鱼头骨处一个明显的碎裂凹陷。

那轮廓、那发力方式，他再熟悉不过！

“是蛤蟆功...”杨过喃喃自语，指尖拂过那致命的创伤。

天下间，刚猛无儔、能以这般霸道力道击碎坚硬头骨的，除了西毒欧阳锋的独门绝技，再无其他。

这无疑证明欧阳锋曾身陷於此，並与公孙止用以“处理”尸首的凶猛鱷兽发生了恶战。

但这头水中恶霸，反倒成了欧阳锋绝世武功下的亡魂。

然而，环顾四周，除了冰冷的潭水与黑暗，並无欧阳锋的踪影。

欧阳锋定然早已离开。

杨过仰头望去，下来的洞口高悬在遥远的上方，微光如豆。

洞壁光滑湿漉，最近的借力之处也在十丈开外。

纵使他轻功卓绝，自下而上逆冲，既要对抗地心引力，又无处接力腾挪，想要原路返回难如登天。

“水道...”他驀地想起在公孙止书房暗格中发现的那捲羊皮地图，其上精確標註了这深渊下的秘密水道，正是通向谷外的一处生路。

不再犹豫，杨过深吸一口气，纵身扎入寒潭之中。

刺骨的冷水瞬间包裹全身，他却內力自生，护住心脉，目光在水下急切搜寻。

很快，他便发现了地图所指示的那条水下通道，幽暗狭窄，却隱隱有水流向外涌动的跡象。

他不再迟疑，顺应著水流的方向，如游鱼般迅捷地潜入了那条漆黑的通道，向著未知的出口而去。

哗啦！！

水面破开，杨过如水蛙般跃出，带起一串晶莹的水。

“嘖嘖…没想到啊没想到，除了前些时日那个疯疯癲癲的老毒物，这公孙老贼用来毁尸灭跡的绝户地，竟还能有人活著爬出来。”

杨过身形尚未站稳，已然拧腰回身，双掌暗蓄內力，警惕地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不远处一方凸起的石台上，枯草般坐著一位老嫗。

她衣衫襤褸，身形佝僂，乱发如蓬草般覆盖了大半面容，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异常锐利的光芒。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在此地，除了公孙止的髮妻，裘千尺不作他想了。』

杨过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拱手道：

“晚辈误入此地，惊扰前辈清静，还望海涵，不知前辈方才所言『老毒物』，可是指一位身形高大、武功路数极为刚猛怪异的老人家？”

老嫗那双锐眼在杨过身上滴溜溜一转，发出几声乾涩的冷笑：

“嘿...小子倒机灵，一来便套我的话。那老毒物练的功夫至阴至邪，掌力却刚猛无比，不是欧阳锋的路数，又能是谁？你寻他作甚？莫非也是他的仇家？”

杨过听她直呼欧阳锋名號且语带讥誚，心知她绝非欧阳锋友人。

或许当年欧阳锋遇到公孙止、裘千尺夫妇时，把两人都得罪了。

但杨过知道，就算裘千尺与欧阳锋有什么纠葛，恐怕也比不上她与公孙止之间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