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劲通筋骨响!买命证师承!
这药钱……他不敢细想。
老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依旧平淡:
“习武一道,穷文富武,自古如此。
筋骨要打熬,气血要滋养,哪一样不要钱?
光靠一股子狠劲,没根基撑著,练到死也就是个架子,遇上真章就得趴下。”
话音落下,老丁將手里的药包递了过来,陈崢接过。
隨后,领著陈崢进了一旁的茶馆。
两人坐下。
点了一壶茶。
老丁看向陈崢:“试试吧。”
陈崢打开虎骨强筋散的药包,挖了一指头塞进嘴里。
味道又苦又涩,还带著股土腥气。
他强忍著往下咽,闷头把药粉往嘴里送。
胃里翻搅,他硬是压下去,把半包药粉囫圇吞了下去。
肚子里的飢饿逐渐褪去,手脚也感觉有劲了不少。
陈崢眼前一亮,按丁师傅示意,涂抹在酸痛的腰背上。
那药膏沾肤如火燎,烫得他齜牙咧嘴,辛辣直衝脑门。
他强忍著那火烧火燎的劲儿,咬著牙。
把药膏往身上要紧处使劲揉搓开。
药力发散开来,筋骨深处又热又麻,滋味著实难熬。
丁师傅看在眼里,没说话,心里却多了两分满意。
悟性不凡,又能吃苦,著实少见。
“是个好苗子,若是早夭的话,可惜了。”
丁师傅念头更加坚定,嘴上提点道:“往后你小子赚钱了,可以再买,济生堂这药,算实诚价儿了。”
陈崢把药散揉进皮肉里,浑身热汗直冒。
抓起桌上的茶水就灌:
“价码实诚,敢情是因为这药……劲儿太冲,味儿太冲?”
丁师傅点头:“他家祖传的手艺,专做给卖力气的用,药力霸道是霸道。
可这味道跟火烧似的,除了皮糙肉厚的,寻常人谁受得了?
一包五块大洋,够拉洋车的壮汉顶个三五天。
照你这练法,三五天一包怕是不够!”
陈崢一听,呲了呲牙。
他在镇远武馆当门房,月钱也就两块大洋而已。
乖乖!
一包就吃掉两个多月挣的钱!
“练武,真真是烧钱的营生。”陈崢感慨道。
丁师傅咂咂嘴:“这练武要是认真起来,个把月,十几块大洋都打不住。
要不然我之前怎么说,让你好好当那门房先生,別瞎折腾呢!”
陈崢脸上没什么变化。
打从进了租界,他就明白这世道的参差。
那些坐汽车、穿洋装的富家子,谈吐风光,仿佛天生就高一头。
旧城区的泥腿子,拿什么比?
“土坷垃里的蚯蚓,尚且能钻出地面,何况是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似有流光自眼底划过。
闻言。
丁师傅手中的茶水晃了晃,眼中似在回忆,说道:“你小子,认头,我记得。”
顿了顿,他抿了口茶,说:“你小子学武不单单是为了护家。”
没等陈崢回应,老丁继续说:“想走武行那条路,打出个名头。”
这语气不是疑问,是篤定。
“丁师傅,咱霍大侠说过,『虎胆之人,万山低头;龟缩之辈,一叶障目。』”
“像我这样的泥腿子,晓得练成真功夫难。
可这心里头,就是不想在窝棚里,把一辈子烂掉!”
丁师傅灌了一大口凉茶,那凉意却压不住心口的热气。
“这话听著,倒有我当年三分意思!”丁师傅盯著陈崢。
“回天津卫这些年,像你这么不肯认命的,少见。”
丁师傅顿了顿,“这么著,把那块大洋也交出来,我收你做个记名弟子。”
陈崢心头一喜,手就往裤腰里探。
丁师傅瞧见,嘴角一咧。
这小子藏钱,独有门道。
只见陈崢摸出个蓝布小袋,里头几块大洋叮噹响。
他捏出一块,双手捧到丁师傅跟前:“师父收下。”
丁师傅手一拦,没接:“不急改口,还叫师傅。不是这块。”
陈崢一愣,试探著又摸出另一块递过去。
丁师傅还是不收:“也不是这块。”
第三次,陈崢手停在袋口,没动了。
丁师傅笑了:“头回你给得痛快,这回倒捨不得了?”
陈崢抬眼,目光直直看著丁师傅:“头回,是想探探您手上有没有真东西。
如今您待我这样,小子不敢再有別的心思。”
老丁微微点头,眼里透出点满意:
“难得,没扯谎。出门在外,多个心眼儿应当。”
他话头一转:“那会儿我要是真收了头一块,你待怎样?”
陈崢答得乾脆:“没想过。”
丁师傅咧嘴笑了,“你小子老实。”
话音方落。
陈崢眼前一,但见一道黑影快似狸猫。
林小姐给的那块大洋,已然被老丁攥在掌中。
“师傅,这……?”陈崢心头一急,霍地站起身,话才出口半句。
“练家子的,不讲这些虚礼客套!”
丁师傅嗓门沉硬,堵死了陈崢的后话。
手掌隨意一摆,“况且,说『谢』?还早著咧!”
他眼皮微抬,目光如电,在陈崢脸上扫过,
“真想谢我?小子,你得先囫圇个儿活下来!”
茶馆里人声嘈嘈,吆喝声、棋子落盘声、閒汉吹牛声搅作一团。
丁师傅后头那句打趣,却像颗炸雷,直直劈进陈崢耳朵里:
“我老丁,可不收死人当徒弟!”
陈崢浑身一震,耳中嗡嗡作响,字字砸在心坎上。
半晌,他回过神来,胸腔里一股滚烫的热流直衝上来,喉头哽咽。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对著丁师傅深深一揖,腰背弯成一张弓。
这世道,黑得像口锅。
能在这当口伸出手,拉你一把的,那就是命里的贵人!
肯豁出去救你一回的,这份恩情,比头顶的老天爷还大!
丁师傅將手里的大洋,又紧了紧。
银元冰凉,硌著老茧。
他眯著眼,打量眼前这后生。
泥腿子出身,筋骨瞧著还成,眼神里有股子机灵劲儿。
更难得是知感恩、懂进退,心里有桿秤……这不正是他踏破铁鞋,苦寻了多少年的传人么?
“只是……穷得连买命的钱都掏出来了。”
老丁心头掠过一丝喟嘆。
转瞬间,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暗自啐了口:
“哼!连阎王殿前的无常鬼都不怵,还怕练武那点皮肉筋骨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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