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村的秋收,因水轮传送带的“半成功”和崭新的镰刀,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汗水和希望的喧腾。
滚轮被重新车圆、磨光,铺设传送带的土地被反覆夯实、找平。虽然依旧吱呀作响,效率也远不及朱明设想中“自动化”的程度,但至少,它真的能自己动了!不再需要壮汉们喊著號子死命推。割下的麦捆被村民们兴高采烈地搬到传送带起始端,看著它们被缓慢却稳定地送往打穀场方向,省去了肩挑背扛之苦,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
“嘿!这懒带子,总算知道自个儿挪窝了!”朱元璋背著手,看著传送带吭哧吭哧地运送麦捆,虽然速度让他直撇嘴,但眼中那点嫌弃里也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毕竟这“瘫子”能走起来,也有他指点“受力点”的功劳。
朱明则成了村里的“技术明星”。他穿梭在田间地头、打穀场和铁匠棚,解答著各种关於新镰刀使用、传送带维护的问题。村民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看“京城来的官”,而是像看一个能带来“神跡”的自家人,充满了信赖和感激。这让朱明心里暖烘烘的,扶贫的成就感前所未有地爆棚。
“朱专员!您看俺家这镰刀,刃口咋卷了点儿?”一个老农捧著心爱的镰刀,心疼地问。“老伯,这是碰到石头了吧?没事,拿过来,让徐管家给您回炉沾沾火,磨一磨,保管跟新的一样锋利!”朱明拍著胸脯保证。“哎!好嘞!谢谢朱专员!谢谢徐管家!”老农欢天喜地地跑向铁匠棚。
铁匠棚里,炉火日夜不息。徐达带著徒弟们,成了全村最忙碌的人。打镰刀、修农具、研究怎么改进传送带的滚轮和轴承。徐达那张沾满煤灰的脸上,少见地带著一种充实的疲惫。看著自己亲手打出的铁器在田地里挥舞,看著村民们脸上由衷的笑容,一种不同於战场杀伐的满足感,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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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北平,燕王府。
演武场上,杀声震天。燕王朱棣一身劲装,手持长槊,策马如龙,正亲自操练麾下精锐。槊锋所向,草人应声碎裂,尘土飞扬。他眼神锐利如鹰,面容冷峻,浑身散发著一种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一名亲信幕僚匆匆穿过校场,来到点將台旁,对朱棣的亲卫低语几句。亲卫立刻上前,单膝跪地:“殿下,京城密报。”
朱棣勒住战马,汗珠顺著刚毅的下頜滴落。他接过亲卫呈上的小小蜡丸,捏碎,展开里面细密的字条。目光快速扫过,他冷峻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无形的煞气以他为中心瀰漫开来,连胯下的战马都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太子…频繁调动暗影?”朱棣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冰碴子,“查江寧平山村?焦炭?炼铁?”他反覆咀嚼著这几个词,眼神变幻不定。
父皇“驾崩”不过数月,尸骨未寒。大哥监国,本该是稳定朝局、安抚人心之时。他却如此隱秘地调动天子亲军中的亲军——暗影,去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山村?查什么炭?什么铁?这背后…绝不简单!
朱棣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咯轻响。一股强烈的不安和疑虑攫住了他。大哥在查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如此隱秘?这与父皇的突然“驾崩”…是否有关联?他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也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备马!”朱棣猛地一抖韁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点一百亲卫,轻装简从!本王要即刻进京!”
他眼中闪烁著鹰隼般的光芒。无论大哥在遮掩什么,他都必须亲自去弄个明白!这大明的天,似乎比他想像的还要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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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村沉浸在秋收的喜悦和“新技术”带来的新奇感中,浑然不知两股巨大的力量正从不同的方向,悄然向他们匯聚。
这天下午,日头偏西。村口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打破了村里的寧静。不同於寻常商旅的散乱,这蹄声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节奏感和肃杀之气。
在地头指挥传送带运麦的朱明,在铁匠棚里抡锤的徐达,以及在村公所屋檐下叼著草根、看著金灿灿麦浪发呆的朱元璋,几乎同时抬起了头,望向村口。
尘土飞扬中,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人数不多,约莫十骑。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外罩著不起眼的褐色罩袍。但那股子剽悍精干、眼神锐利如刀的气势,隔著老远就扑面而来。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硬,腰间悬著一柄制式奇特的狭长腰刀。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標识,却比打著任何旗帜的军队更让人心头髮紧。
“锦衣卫!”徐达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铁砧上,发出刺耳的巨响。他猛地看向屋檐下的朱元璋,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身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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