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踏破尘土,直奔村东头那间最大的土坯院子。这院子比其他村民家稍规整些,门口掛著块半旧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著“回春堂”三个字。
此刻,堂屋內外挤满了人,个个面带忧色,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压在胸口。
徐达率先勒马,不等马停稳便翻身跃下,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村民,为朱元璋和朱明开出一条路。
朱元璋几乎是滚下马背的,他踉蹌著衝进堂屋,那身沾满木屑和尘土的粗布袍,此刻更添狼狈与绝望。
堂屋正中支著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躺著一个穿著洗得发白的粗麻布衣的少年。
少年面色潮红,嘴唇乾裂起皮,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蹙著,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带著胸腔深处沉闷的拉风箱般的声音。
额头上搭著一块湿布,旁边地上还残留著几点暗红色的、已经乾涸的血跡。
几个穿著半旧长衫、鬚髮皆白的老者围在床边,个个愁眉紧锁,唉声嘆气,束手无策。
“標……標儿!”朱元璋扑到床边,声音嘶哑破碎,颤抖的手想碰触少年滚烫的脸颊,又怕惊扰了他。
看著儿子这副气息奄奄的模样,朱元璋只觉得心如刀绞,方才路上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几乎要被这残酷的现实彻底浇灭。
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抓住刚衝进来的朱明,那眼神里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祈求:
“专员!朱专员!快!快看看他!救救他!!”
朱明放下沉重的背包,拨开围在床边的老者,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他蹲下身,伸手探向朱標滚烫的额头,又轻轻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接著,他从背包里飞快地掏出那个小巧的金属手电筒,凑近朱標的喉咙,沉声道:“张嘴,啊——”
朱標在昏沉中似乎感受到一丝光亮和指令,微微张开乾裂的嘴唇。
朱明用手电照著他的喉咙深处,仔细查看。
隨后,他又拿出听诊器,冰凉的听头隔著麻布衣贴在朱標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后背,凝神听著。
屋里静得可怕,只剩下朱標粗重艰难的呼吸声和朱明手中听诊器胶管摩擦的细微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明身上,朱元璋更是屏住了呼吸,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片刻,朱明收起听诊器,眉头微松,脸上露出一丝“瞭然”的神情。
他站起身,语气带著一种经歷过太多乡村突发状况后的沉稳,甚至有点……轻鬆?
“老朱叔,別太担心。”朱明拍了拍朱元璋紧绷的肩膀。
“风寒入里,引发高热,加上咽喉肺部有炎症,咳嗽太猛震破了小血管才吐了点血。看著嚇人,其实还好,就是拖得有点久,炎症重了些,这些在外面都是很容易医治的疾病。”
“风……风寒?”朱元璋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宫里太医署束手无策、判了凶险急症的症状,在这位朱专员口中,竟成了“还好”的“风寒”?!而且,在外面还十分容易医治?!
“是啊,”朱明一边说著,一边利落地拉开医疗箱的拉链,翻找著。
“就是风寒感冒没及时治好,拖成了重感冒,引发了支气管炎或者肺炎。”
他拿出几板铝箔封装的药片和一小瓶口服液,又取出一个乾净的水杯,倒上温开水。
朱明熟练地从药板上抠下几粒白色的药片(抗生素)和几粒胶囊(退热消炎),又倒出一点棕色的口服液(止咳化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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