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父亲关於法衣的问题,那身粗布灰袍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苏婉的小腹上,声音乾涩嘶哑,如同砂砾摩擦,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嫂子……孩子……还好吗?”

苏婉在顾伯山的搀扶下,挣扎著半坐起来。她看著顾棠手腕上那个刺目的烙印,看著她身上那件连乞丐都不如的灰袍,再想想自己小腹深处那被契约烙印的剧痛,一股同病相怜的巨大悲愴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护著小腹的手收得更紧,仿佛在確认腹中那微弱却顽强的存在。

顾棠看到苏婉的动作和眼泪,眼中那抹痛苦更深了。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慢慢垂下眼帘。然后,她伸出那只带著烙印的、枯瘦的手,极其缓慢、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探入那件粗布灰袍宽大而空荡的袖袋里。

摸索了片刻,她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是一个比婴儿拳头略大的透明晶瓶。瓶子材质廉价,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杂质气泡。瓶子里,盛放著浅浅一层,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容量的、呈现出一种极其浑浊、暗沉土黄色的粘稠液体。那液体毫无光泽,死气沉沉,別说灵气波动,甚至散发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劣质草药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

这……这也能叫丹药?

顾棠枯瘦的手指紧紧攥著这个劣质的晶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低著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声音低哑,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

“实验室……补偿……”她顿了顿,仿佛说出这几个字都无比艰难,“给……胚胎的……劣品『补气丹』……每日……三滴……混入……无根水……”

劣品补气丹?还是给金丹胚胎用的?就这浑浊如泥浆、气味刺鼻的东西?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在祠堂里炸开!

金丹胚胎何等珍贵?需要的是精纯无比、温和滋养的灵气!

司马家竟然用这种连给炼气期修士都嫌垃圾的劣质药渣来打发?!

这根本不是补偿,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再一次的践踏!

顾棠似乎感受到了祠堂里陡然升腾的悲愤和屈辱,攥著瓶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此刻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那光芒里交织著绝望、不甘、痛苦,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决绝!

“不够!”她嘶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撕裂般的尖锐,打破了祠堂的死寂,“这点东西……餵虫子都不够!孩子……孩子根本撑不到降生!”

她猛地將那个劣质的晶瓶塞进旁边一个族人手里,动作带著一股狠劲。然后,她枯瘦的双手猛地抓住了自己身上那件刺眼的粗布灰袍前襟!用力向两边一扯!

“嗤啦——!”

布帛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刺耳!

灰袍被粗暴地扯开,露出了里面同样单薄的、洗得发白的里衣。而更让所有人瞳孔骤缩、血液几乎冻结的是——

在她苍白瘦削的胸口下方,小腹的位置,覆盖著一层……东西!

那不是衣物,也不是皮肤!那是一层半透明的、散发著微弱淡金色光泽的、如同某种奇异水晶或琉璃的薄膜!薄膜紧贴著她的皮肤,微微起伏著,隱约能看到其下覆盖的、並非她自身的血肉,而是一个……胚胎的轮廓!

那胚胎只有拳头大小,蜷缩著,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玉石般的光泽,上面布满了极其玄奥、如同天然生成的金色丹纹!

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灵气,正从那胚胎中缓慢地渗透出来,透过那层半透明的薄膜,再透过顾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丝丝缕缕地逸散到空气中。

金丹胚胎!编號a-17!

它就那么赤裸裸地、以一种极其诡异和屈辱的方式,“寄生”在顾棠的小腹上!像一件被强行镶嵌在活人身上的展示品!那层半透明的薄膜,就是实验室施加的、用於维持胚胎寄生状態和防止能量过快逸散的“拘束器”!

顾棠双手死死抓著自己被撕开的衣襟,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痛苦而剧烈颤抖。她挺著那诡异凸起、覆盖著“拘束器”的小腹,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態的潮红,目光死死扫过祠堂里每一张震惊到失语的脸,最后定格在顾长风和苏婉身上,声音嘶哑,如同泣血的杜鹃,带著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和绝望:

“看到了吗?!金丹胚胎!它在我身上!像瘤子一样长著!吸我的命!吸我的修为!吸我顾家全族的血泪和寿元换来的这鬼东西!”

她猛地指向苏婉隆起的小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急促:

“它等不起了!我也等不起了!实验室那点垃圾……屁用没有!”

她的目光转向顾长风,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爹!嫂子!”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祠堂:

“必须……必须立刻想办法……把这金丹胚胎……从我这『瘤子』里挖出来……”

她的手指颤抖著,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猛地指向顾厌!

“然后……植入……他的丹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幻魔法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