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那缕司马家施捨的、带著枷锁的冰冷灵气,如同吊命的毒药,勉强维繫著大阵核心最低限度的嗡鸣。

巨大的监控屏上,猩红的“0.003%(司马灵根贷维繫中)”像一道永不癒合的伤口,无声地嘲弄著下方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苏婉。

她散乱的髮丝间已夹杂著刺目的灰白,脸色蜡黄,身体仍在不自觉地轻微痉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小腹深处那被法则烙印过的剧痛。

顾厌小小的身体紧贴著她,用自己微弱的体温试图温暖母亲冰凉的手,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惊魂未定和刻骨的恨意。

顾伯山守在旁边,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祠堂里瀰漫著劫后余生的死寂,那是一种比彻底绝望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压抑——用最深的屈辱和牺牲,换来的只是片刻的、摇摇欲坠的苟延残喘。

“咔噠…咔噠…”墙角那台利息计算器的齿轮声,依旧冰冷而执著地切割著时间,提醒著所有人,毒药正在缓慢生效,倒计时已经开始。

就在这时——

“嗡……”

祠堂门口悬掛的、代表家族通讯的简陋玉铃,毫无徵兆地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鸣!

这震鸣並非来自內部族人,带著一种陌生的、冰冷的、仿佛来自遥远金属囚笼的穿透感。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心臟!执行队?!这么快就来了?!

顾长风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爆射出惊疑不定的厉芒,枯瘦的手下意识抓住了地上的金色契约玉简。

顾伯山一步挡在妻儿身前,肌肉賁张,如同护崽的凶兽。连角落里虚弱不堪的族人,都挣扎著抬起了惊恐的头。

沉重的祠堂木门被一股微弱却精准的力量从外面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惨澹的天光再次涌入,勾勒出一个站在门口的单薄身影。

那身影极其瘦削,裹在一件……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法衣!只是一件洗得发白、边缘磨损得露出线头、连最底层杂役都不屑穿的粗布灰袍!

袍子空空荡荡地掛在她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露出的手腕和脖颈,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隱隱可见皮下青紫色的血管,瘦骨嶙峋。

她低著头,长长的、枯槁的黑髮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仅仅是从那低垂的头颅和暴露在外的、毫无血色的尖削下巴,以及那身刺眼到极致的、与身份完全不符的粗布灰袍,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诡异瞬间攫住了祠堂里的每一个人。

“谁?!”顾长风的声音嘶哑而警惕,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

门口的身影似乎被这声音惊动,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黑髮滑向两边,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曾经清丽温婉的眉眼,此刻深陷在浓重的阴影里,眼窝下是两抹触目惊心的青黑。嘴唇乾裂,毫无血色,微微颤抖著。整张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如同蒙著一层死气。

是顾棠!

“阿棠?!”顾长风失声叫了出来,眼中的惊疑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心痛取代!他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因腿脚麻木踉蹌了一下。

“姑姑!”顾厌也认了出来,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祠堂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抽气声。所有人都被眼前顾棠的模样惊呆了。

这哪里是金丹期修士?

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囚徒!

那身刺眼的粗布灰袍,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羞辱烙印,狠狠打在每一个顾家人的脸上!

顾棠的目光有些涣散,似乎適应了一下祠堂里昏暗的光线,才缓缓聚焦。她的视线艰难地扫过祠堂里的亲人,最终落在蜷缩在地上的苏婉身上。当看到苏婉散乱髮丝间刺目的灰白和蜡黄的脸色时,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眸深处,猛地掠过一丝剧烈到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愧疚?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脚步虚浮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混合著刺鼻消毒药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金属气息,悄然在祠堂里瀰漫开来。

她走到祠堂中央,在距离顾长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去看那悬浮的契约光幕(虽然它已收敛),也没有去看墙上那猩红的监控数字。她的目光,只落在苏婉身上,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阿棠!你……你怎么……”顾长风的声音带著颤音,上下打量著女儿身上那件刺目的粗布灰袍,心痛得无以復加,“你的法衣呢?司马家……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金丹期修士,连一件最低阶的护身法衣都穿不起?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践踏和羞辱!

顾棠的身体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动作僵硬而迟缓。那曾经用来掐诀施法、温养金丹的纤纤玉手,此刻瘦得皮包骨头,苍白得嚇人。而在她手腕內侧,靠近脉搏的地方,赫然烙印著一个清晰的、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符文印记!那印记如同一个扭曲的“囚”字,又像某种实验室的编號,散发著冰冷的不祥气息。

烙印!她身上竟然被打下了烙印!

祠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已经超出了侮辱的范畴,这是將人视为物品的標记!

顾棠的目光掠过手腕上那个屈辱的烙印,眼神空洞麻木,仿佛那烙印並不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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