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仅剩 0.003%
“不肖子孙顾长风,叩告列祖列宗!子孙无能,累及先祖基业!今灵脉將枯,族运悬丝,子孙唯有此身贱骨,两百年苦修工龄,愿为族中幼子,换一缕续命灵气!望祖宗垂怜,佑我顾氏不绝!”
额头一下下磕在冰冷的灵石上,不是响,是闷。
每一下,都像是把顾家最后那点气运往石头里砸。白的头髮散乱著,汗混著额头上那片迅速变得青紫的淤血往下淌,滴在地上,不是洇开,是瞬间就被那贪婪的石头『滋』地一声吸乾了,只剩一点模糊的湿痕。
祠堂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那一下下叩击地面的声音,敲打著每一个人的神经。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爷爷粗重的喘息在祠堂里迴荡。
母亲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砸在顾厌的头顶。顾厌浑身冰冷,小小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看著爷爷额头上那片越来越骇人的青紫,看著那不断叩击地面的动作,一种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痛苦和愤怒在他小小的胸腔里炸开,像困兽在撕扯牢笼。
就在这时——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並非来自祠堂。是所有人手腕上那简陋的家族通讯玉符,像是被同一根针扎了似地一震,亮起一片幽蓝刺目的光。
光幕晃动了几下,稳定下来。
画面背景是冰冷的金属墙壁,泛著无菌的、惨白的光。画面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圆柱形玻璃仓。姑姑顾棠的脸挤在扭曲的玻璃仓壁上,苍白得没有一丝人色,汗湿的黑髮黏在额头和脸颊,像一道道黑色的泪痕。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没有焦距,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玻璃,看到了祠堂里每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呼唤著什么。
突然,她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露出的不是一个笑,是一个被掏空了所有內容的、空洞的壳子,只有无尽的疲沓和……一种让人心尖儿打颤的决绝。
紧接著,她抬起手。那只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微微颤抖著。她的手越过玻璃仓內壁上那些闪烁的符文和指示灯,越过几根连接在她手臂上的、流淌著淡金色液体的透明导管,精准地、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一根最粗的、正源源不断向她体內输入某种维持生命物质的灵液导管!
“不要!阿棠!”
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祠堂的死寂。
屏幕里,顾棠的手指猛地用力一扯!
“嗤啦——!”
一声刺耳的的撕裂声通过玉符清晰地传了出来。那根坚韧的导管应声而断!淡金色的、富含精纯灵力的液体瞬间失去了管道的束缚,如同喷溅的血液,猛地从断裂处激射而出,呲呲作响,在玻璃仓內壁溅开一片刺目的金色水!
金色的灵液在冰冷的玻璃仓壁上恣意流淌,蜿蜒如垂死的金蛇,映著顾棠脸上那抹凝固的、惨澹的笑意。她望著虚空,嘴唇无声地开合,像搁浅的鱼。
“哥……”
微弱的气音终於艰难地挤出喉咙,带著血沫的腥甜,通过玉符刺入祠堂每一个人的耳膜,也刺穿了顾长风最后强撑的脊樑,“……他们抽乾了……胚胎要的……最后一点灵力……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玻璃仓內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拉响!
红光疯狂闪烁,瞬间吞噬了她苍白的面容,也吞噬了祠堂监控大屏上那0.003%的冰冷数字。
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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