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间地狱

她没有化妆，脸上带著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很亮。

她环顾了一下这间简陋的办公室，目光最后落在了林峰身上。

“林组长，深夜打扰，冒昧了。”她的声音很轻。

“苏小姐客气了，请坐。”林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亲自给她倒了杯水，“不知道苏小姐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晴没有坐，也没有碰那杯水。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著林峰。

“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百乐门。”她忽然开口说道。

林峰端著水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去听歌？”

“不。”苏晴摇了摇头，“我去见了一个人。行动科的陈科长。”

林峰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她去见陈科长？

她们是什么关係？

“我们聊了很久。”苏晴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很高兴，因为他觉得，他马上就要立一件大功了。”

“他告诉我，他截获了一份日本人的密电，知道他们要在三天后，抢劫一批非常重要的药品。他已经做好了部署，准备给日本人来个迎头痛击。”

苏晴一边说，一边观察著林峰的反应。

林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听著，等著她的下文。

“他还说，这件案子，本来是你们六组在跟。但是你们能力不济，打草惊蛇，差点让日本人跑了。幸好他及时接手，才没酿成大错。”

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还向我打听了你的事。问我，你这个新来的组长，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林峰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陈科长和苏晴认识，而且关係不浅。

陈科长在查自己，並且把苏晴当成了一个可以諮询的对象。

这说明，在陈科长眼里，苏晴和他，是属於“同一类人”。

是那个神秘派系的人。

“苏小姐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林峰放下水杯，抬起头，直视著她的眼睛。

“不全是。”苏晴摇了摇头。

她从隨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林峰的桌上。

那是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在1936年的沪城，这是极其罕见和昂贵的玩意儿，只有最顶级的间谍机构才能配备。

“这是我和他谈话的录音。”苏晴说道，“里面，有他亲口承认，是他拦截了你们发给『金丝雀』的信號。也有他计划著，如何在事成之后，把功劳全部独吞，並把黑锅甩给你们六组的全部內容。”

林峰看著那支录音笔，呼吸都停滯了。

这是证据！

是足以將陈科长一击致命的铁证！

他猛地抬起头，看著苏晴，眼神里充满了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合逻辑。

如果苏晴和陈科长是同一派系，她应该帮陈科长才对。就算她想保持中立，也犯不著冒著得罪自己人的风险，来给自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我不是在帮你。”苏晴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目光，越过林峰，看向窗外的黑暗。

“我是在帮我自己。”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冰冷的寒意。

“陈科长，是『麻雀』。”

“而我接到的最新任务，就是清理门户，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