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螳螂捕蝉

夜，凌晨一点。

百乐门后巷，比白天还要骯脏。混合著酒臭、呕吐物和劣质香水的气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

一只野猫从堆满垃圾的角落里躥出，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王翰穿著一身管道工的衣服，脸上抹著油污，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林峰说：“组长，都安排好了。刘莽在对面盯著，確认藤原敬二进了休息室，没有出来。外围的兄弟们也都就位了，封锁了所有出口。只要我们这边一得手，他们就会以检查煤气管道的名义，清空整个后场。”

林峰点了点头，他同样是一身不起眼的工人打扮。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个小小的，透出微弱光亮的窗户。那就是藤原敬二的专属休息室，也是他用来接收光线信號的地方。

“行动路线再过一遍。”林峰的声音很低，但异常清晰。

王翰指了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排风口：“从这里进去，是百乐门的中央通风管道。管道不算宽，刚好够一个人爬。往前二十米，有一个垂直向上的岔路，通向二楼。藤原的休息室就在管道出口旁边。我算过，以我们的速度，从进去到抵达他门口，最多三分钟。”

“他房间里有什么？”

“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把椅子。没有別的出口。窗户焊了铁条，只能开一道缝通风。”王翰的准备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会不会隨身带武器。”

“他会的。”林峰很肯定，“一个受过训练的间谍，警惕性是本能。他那把椅子，我们进去后，你负责第一时间控制住，那是最可能被他当成武器的东西。”

“明白。”王翰深吸一口气，从工具包里拿出两把钳子，开始动手拆卸排风口的柵栏。

金属摩擦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后巷里有些刺耳。

林峰没有催促，他的耳朵在捕捉著周围的一切动静。远处街道的汽车声，楼上传来的隱约的爵士乐，甚至隔壁厨房里老鼠啃食东西的细碎声响。

【鹰眼】开启。

【环境分析：周围三百米內无异常人员活动。目標藤原敬二，心率88，处於轻度焦虑状態，正在休息室內来回踱步。】

他正在等。

林峰心里清楚，藤原敬二在等他上级的进一步指示。那个“麻雀是谁”的暗號，让他彻底乱了方寸。一个潜伏人员，最怕的就是和组织失去联繫，或者收到这种模稜两可的指令。

“好了。”王翰卸下了最后-颗螺丝，將柵栏轻轻放到一边，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陈年灰尘和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先进去。”王翰说著就要往里钻。

“我来。”林峰拦住了他，“我比你瘦，速度快。你在后面，注意警戒。”

王翰愣了一下，看著林峰，没再爭。他知道，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效率第一。

林峰將王翰给他的匕首和手槌別在腰后，深吸一口气，矮身钻进了管道。

里面比想像的还要狭窄，肩膀几乎要蹭到两边的管壁。黑暗中，只有从入口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他没有犹豫，手脚並用，飞快地向前爬行。

金属管道冰冷而坚硬，每一次膝盖和手肘的触碰，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林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让动作儘可能地轻柔。

二十米的距离，在黑暗和压抑中被无限拉长。

很快，他摸到了王翰所说的那个垂直岔路。他停下来，对跟在后面的王翰打了个手势，然后双手抓住管道內壁的凸起，双脚用力一蹬，身体便灵巧地向上攀升。

垂直管道不长，大概三米高。出口同样被一个铁柵栏封著。

林峰贴在柵栏上，侧耳倾听。

他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然后是拿起杯子喝水的声音，接著，又是一声烦躁的嘆息。

就是现在。

林峰用眼神和王翰交流了一下，王翰会意，从下方递过来一把小型的液压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