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检查与出院
“你咋自己回来了?吴大夫呢?”段飞赶紧问,张科长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医院来了新病人,挺急的,吴大夫被叫回诊室了。”江海潮语气如常,“他说我就是轻度脑震盪,让回去多休息,別运动,静养个把礼拜,过两天再来换药就行。”
“大夫还交代別的没?用不用开口服药?”段飞紧著问。
“就说伤口別沾水,痒了也別挠,小心感染。还得忌口,腥的、辣的、发物都不能碰。別的没啥,可以直接办出院了。”江海潮复述得清清楚楚。
张科长一听,立刻拍板:“那你俩赶紧去办出院退押金吧,我去给你开请假证明。”
“谢谢您了老姨!给您添麻烦了。”江海潮连忙道谢,语气诚恳。
“小江,这就见外了不是?”张科长笑了笑,“你是小飞的好哥们儿,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再说,小飞能交到你这样品学兼优的朋友,老姨也高兴。”她话里话外,把功劳都归到了段飞身上。
江海潮立刻接住话头:“可不是嘛!这次真多亏了段飞,跑前跑后的,帮了大忙!”
眼看两人要客套起来没完,段飞赶紧打断:“行了行了,別磨嘰了,赶紧收拾东西!老姨,那证明可千万让大夫往重了写!他们教练认那个,写轻了怕糊弄不过去!”
“知道了,你俩快去吧,办完出院到我办公室拿证明。”张科长笑著嗔怪一句,转身利落地走了。
“你拎暖壶和茶缸,我抱被褥行李,抽屉里押金票拿好,走!”段飞像个现场指挥,麻溜地分好工。
半小时后,两人站在县医院大楼门口有些斑驳的台阶下。夏日的阳光白地洒下来,带著灼人的热浪,烤得水泥地面发烫。段飞跑去西侧的存车棚取他那辆宝贝“前三后七”变速自行车。江海潮捏著刚拿到手的病歷证明和住院收据,站在台阶的阴影里等著。
单据上金额写得清清楚楚:算上预缴的下次换药费,拢共了十七块五毛。
他盯著那串数字,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奇异的感慨:十七块五!这要搁在2020年代,小县城医院掛个急诊拍个片子,没个三五百都出不来门,更別说住一晚了!三十年的光景,物价这玩意儿跟坐了火箭似的,翻著跟头往上躥!钱是好东西,可也越来越不经造了。
段飞推著自行车过来,鋥亮的车架在太阳底下晃眼。他拍了拍结实的后座:“上来!哥带你回家,我爸妈都不在!”语气坦坦荡荡。
这话听在江海潮这“老灵魂”耳朵里,莫名带了点別的意味。他强忍著笑,拽了拽汗湿的篮球背心:“得,我得先回趟学校,换身衣服,拿点东西。明天体育队集训还没正式请假呢。这儿离学校可不近,你確定驮得动我?要不我还是叫个人力三轮吧。”
段飞立刻曲起胳膊,展示了一下不算夸张但绝对结实的肱二头肌:“瞧不起谁呢?哥们儿这身板儿,槓槓的!上来,走著!”
“拉倒吧你!”江海潮翻了个白眼,“就我这大长腿,坐你后座脚都得拖地!再说瞅瞅咱俩这分量,加起来奔三百斤了,別把你宝贝车胎压爆嘍!”
“那……你骑我车子回学校?”段飞挠挠头,“我去大舅家瞅瞅我姥爷在不在,然后溜达回去。你那腿……能行吗?”他有点不放心。
江海潮二话不说就去接车把,脸上露出点混不吝的劲儿:“把那个『吗』字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不行?”顺手甩了句后世才流行的梗。
段飞显然没get到这超前的笑点,愣了一下,还是把车递给了他:“那行吧。啥时候去我家?儘量早点啊,別忘了把车骑回来!”
“no problem!”江海潮跨上车座,用带著浓重口音的英语响亮回答,脚下一蹬,自行车轻快地滑了出去。两人在医院门口挥手告別,各奔东西。
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烤得柏油路面蒸腾起一层层扭曲的热浪。江海潮骑著段飞的变速车,匯入稀疏的车流,朝著城西学校的方向蹬去。清脆的车铃声隨著蹬踏的节奏“叮铃”作响,和他不自觉又哼起的“阳光总在风雨后”的调子缠绕在一起,飘散在1994年通肯市北二道街灼热的空气里。
这旋律,是他撬动这个时代的第一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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