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略改合身的浅青色吏员服饰,穿梭於工坊与库房之间。

或用流利的俚语向来自各峒的学徒讲解竹材处理要点,或用生硬的汉话与陈老栓等人交流技术细节。

她的存在,本身就成为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而士燮,这位交州之主。

对於这座象徵著未来希望的“工巧曹”工坊,表现出了特別的关注。

他几乎每日必至。

自然而然地。

与作为技术核心人员之一的溪娘,接触变得频繁起来。

士燮欣赏她的聪慧与实干。

是她那源自生活经验的智慧解决了关键的密封问题,给了他信心。

在与工匠討论时,他会特意转向她询问。

“溪娘,你们俚寨以往处理这类问题,可还有別的法子?”或是“依你看,这毛竹烤弯的火候,如何把握最能兼顾韧性与形状?”

他的语气儘量平和,很是尊重。

“回府君……”

溪娘微微红了脸颊。

努力组织语言回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跳却会漏跳几拍。

这些细微的互动,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便迅速发酵,变了味道。

……

“瞧见没?府君又去工坊了,一去就小半天,说是看水车,我看吶,是去看那俚人小丫头吧?”

“嘖嘖嘖,一个俚女,也不知使了什么巫俚手段,竟得了府君青眼,还当了女吏?真是闻所未闻!”

“哼,汉家贵胄,岂是蛮夷女子可以肖想的?府君怕是图个新鲜罢了……”

“听说那溪娘眼神勾人得很呢,整日里在府君眼前晃悠……”

流言在衙门的迴廊、值房、乃至市井街巷悄然滋生。

其中,自然少不了功曹陈璦一派人的推波助澜。

他们不敢再明著反对水车之事,却能巧妙地利用这男女之事、汉俚之防,来暗中损毁士燮的声誉,给他添堵。

“府君偶被俚女所惑,也是常情。只是……如此抬举,恐寒了境內汉人士吏之心啊。”陈璦在某次与几位属官饮茶时,状似无意地嘆息,眼神却意味深长。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通过某些渠道,传入了深居太守府內宅的士燮原配夫人钱氏耳中。

钱夫人出身交州汉人豪族。

与士家是政治联姻,向来端庄持重,掌管中馈,极少过问前衙事务。

她与士燮相敬如宾,感情虽不算浓烈,却自有其规矩和体面在。

听闻丈夫近来终日廝混於工匠之间已是微有不悦,如今竟又牵扯进一个俚人少女的流言中,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荒谬!”

她摔碎了手中的茶盏,对心腹老婢怒道,“夫君乃一郡之尊,士家领袖,岂会如此不自重?定是那些小人见夫君成就斐然,心生嫉妒,编排出此等污秽之言!”

话虽如此,但接连听到不同来源的“传闻”。

甚至有人“好心”提醒她注意“俚人女子惯会用些山野手段迷惑男子”,钱夫人的心绪再难平静。

她可以容忍丈夫忙於政务,甚至鼓捣那些“奇技淫巧”。

但绝不能容忍一个卑贱的俚女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和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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