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说完转身,宽大的藏青色道袍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带著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李翠莲偷偷笑了笑,这人怎么总像活在戏里?

“跟我来吧。”

林默又重复一遍,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李翠莲看戏的心湖,让她瞬间安静下来。

身后的王伍贵还站著不动。

李翠莲递给他的眼色变成了刀子,那意思很明显:赶紧的,跟上!別掉链子!

王伍贵缩著脖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婆后面,踏进了这个掛著“林家道场”牌匾的院子。

李翠莲忽然压低声音,笑著跟她男人说:“哎,你发现没有,这个林律师好像有点闷骚?”

王伍贵一脸茫然:“没有啊,什么炆烧,你是不是想多了?”

“嗨,我说闷骚。算了,说你也不懂。”李翠莲只顾得意地笑著,径直走进院子。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极为乾净。

一棵老槐树亭亭如盖,树下摆著石桌石凳,角落里种著几丛叫不出名字的草药,散发著清苦的气息。

正对著门的,是道场的主殿,朱红色的殿门紧闭,隱约能看到里面供奉著神像的轮廓。

林默没有带他们进主殿,而是绕过影壁,將两人领进了旁边的一间偏厅。

偏厅的布置,更是让王伍贵眼皮直跳。

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摆在正中,上面还残留著刚刚做完法事的痕跡。

三个红得发亮的苹果,一碗堆得冒尖的白米饭,最扎眼的是,一双筷子直挺挺地竖插在那碗米饭中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肥猪走路,王伍贵知道,这叫“倒头饭”,是给亡人吃的。

吃了好上路。

王伍贵只觉得后脖颈子一阵发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哪是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这分明就是阎王爷的饭堂!

“坐。”

林默指了指桌边的两张太师椅,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茶水柜,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刚刚那场“过桥法事”,是为一位意外横死的年轻人引路,看似简单,实则极耗心神。他现在除了惦记著父亲的事,只想瘫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

可到底来了客人,还是第一个。

只好接待了。

不由得又往父亲那边看看,没啥动静。

李翠莲看著那张铺著暗红色绒布、雕著繁复纹的太师椅,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这椅子,看著比她家里的床还金贵。

她侷促地搓著手,屁股只敢沾个边儿,腰杆挺得笔直,活像个隨时准备起立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王伍贵更是一直站著,说什么也不肯坐。

林默端著茶杯,一口气灌下半杯,冰凉的茶水顺著喉咙滑下,才將那股子疲惫压下去几分。

他掀起眼皮,扫了面前这对坐立不安的夫妻一眼,淡淡地开口。

“说说吧,什么事。”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奔主题。

李翠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看了一眼旁边木头桩子似的丈夫,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林律师,我……我叫李翠莲,在恆通公司做保洁。”

她的话有些断断续续,显然是紧张。

“我们老板,叫张诚,他办公室里摆著一个古董瓶,说是宋代的,值老钱了……”

“前几天,我拖地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脚下一滑,就摔了。”

“等我醒过来,人就在医院了,老板的人跟我说,我把那个瓶给撞碎了。”

说到这里,李翠莲的声音开始发颤,她举起自己的右手腕,上面还缠著一层薄薄的纱布,隱约能看到下面的红肿。

“瓶碎了,我也受了伤,可老板……老板非说是我故意搞破坏,要我赔五十万!”

“五十万啊!林律师,我们就是把家里的房子卖了也凑不齐啊!”

“他还把我给辞了,这个月的工资也扣下了,说要抵赔偿款!”

林默静静地听著,手指无意识地在茶杯壁上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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