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异。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荒唐放浪的轻浮子弟。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

把逛青楼,说成了经天纬地的大道理。

这状元,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个妖孽。

“说得好听。”

王德冷哼一声,显然不准备就这么被说服。

“巧舌如簧。可这些,能为你今日的荒唐行径开脱吗?”

“你可知,现在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御史台的弹劾奏本,恐怕明日就要堆满陛下的案头。”

“林状元,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公公教训的是。”

林墨坦然接受了这句训斥。

然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臣做的这一切,並非只为口舌之辩。”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封存完好的奏疏封套。

双手捧著,递到王德面前。

“这是臣闭门三日,写下的一点浅见。”

“关於北击突厥后,如何於草原之上,设立都护府,推行屯垦,开闢商路,归化诸部。”

“此为开拓之策。”

“臣本想明日早朝,再呈送陛下御览。”

“既然今日公公亲至,便劳烦公公,代为转呈。”

王德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奏疏封套上。

封套上,用瘦金体写著八个大字。

《北境开拓戍边疏》。

字跡瘦硬,锋芒毕露。

王德在宫中侍奉多年,没少见朝臣的奏疏。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绝非仓促之作。

他再联想林墨刚才那番“君子不器”的言论。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这个年轻人,一万贯,把整个漱玉楼闹得天翻地覆,引得全城非议,百官侧目……

难道,只是为了给他这份奏疏的登场,做一个惊天动地的铺垫?

用最紈絝的行为,呈上最锐利的国策?

这……这是何等的心机,何等的胆魄!

王德伸出手,他的手有些发颤。

他接过了那份奏疏。

很沉。

不是分量上的沉,是內容上的沉。

他能感觉到,这里面装著的,是一个足以搅动大唐朝堂风云的东西。

“林状元……”

王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乾涩。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看著眼前的林墨,这个年轻人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林状元的心思,咱家……看不懂。”

许久,王德挤出这么一句话。

“但这道奏疏,咱家会亲手,完完整整地交到陛下面前。”

他將奏疏小心地揣入怀中,动作郑重。

“至於这漱玉楼,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林墨一眼,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两列禁军,跟著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门,重新被锦三娘关上。

门內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方才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烟消云散。

漱玉楼內,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福伯靠著柱子,缓缓滑坐到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锦三娘抱著钱票,只觉得这钱,比烙铁还要烫手。

所有女子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法理解的茫然。

她们齐刷刷地看向林墨。

这个男人,用一种她们完全无法想像的方式,化解了一场泼天大祸。

林墨却像个没事人。

他转身,重新走回到紫烟的面前。

他拿起桌上的书卷,轻轻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尘。

“我们刚才,讲到哪里了?”

他问。

紫烟怔怔地看著他,下意识地回答。

“君子不器……”

“对。”

林墨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君子不器。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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