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后的当晚，纽约皇后区，廉价公寓。
房间里还残留著庆祝时叫的那份超大號鸡蛋灌饼的味道，混杂著一丝梦想成真的甜腻气息。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將斑斕的光影投射在墙壁上，屋內，刘恆远的心情比那霓虹灯还要明亮。
他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躺在那张一翻身就“嘎吱”作响的破床上，双手高举著手机，翻来覆去地看著屏幕上那份双向合同的电子版邮件。
那顶端硕大的“布鲁克林篮网队”官方標誌，在他眼里比任何奢侈品牌的logo都要耀眼。他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滑动屏幕，將那个標誌放大，再放大，仿佛要用视网膜將它的每一个像素点都拓印下来。
“嘿，真签了！”他咧著嘴，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地主傻儿子，“老子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nba球员了！虽然是临时工，但那也是端上铁饭碗的临时工！”
他畅想著未来，等打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张陪伴了他四年的破床给换了，再也不用听它每晚“嘎吱嘎吱”地为自己的梦乡伴奏了。
心满意足地关掉邮件，他意念一动，点开了脑海中那个已经变得金光闪闪的系统界面。目光，精准地聚焦在那一行散发著诱人光泽的任务上。
【新手专属福利任务链——“饕餮盛宴”】
“金刚不坏之躯！豁免95%的赛场內外伤病！”他默念著任务奖励，“这简直是为我这种靠身体吃饭的地板流球员，量身定做的神技啊！有了这个，別说『人肉磨盘』了，我就是『人肉压路机』！以后在场上岂不是能横著走？”
他的目光顺著任务链往下，看到了第一天的指定菜品。
“金箔战斧牛排……听著就霸气！开局就起这么高的调子，这系统，真不够意思！”
刘恆远，抓起手机，点开瀏览器，在那个白色的搜索框里，郑重其事地输入了一行內容。
金箔战斧牛排纽约价格。
搜索结果几乎是秒加载出来的。一排排装潢奢华、看起来就高不可攀的餐厅名字跳了出来，每个名字下面都配著一张张令人垂涎欲滴的图片——巨大的战斧牛排上，覆盖著一层薄如蝉翼、闪闪发光的金箔。
刘恆远脸上的笑容，隨著他手指的向下滑动，一寸，一寸地消失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那些高级餐厅菜单截图上，价格標籤后面那一长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0”上。
“$1，250…”
“$1，280…”
“$1，500…”
“$2，000…”
他的笑容彻底凝固，然后慢慢龟裂，最后碎了一地。
“个、十、百、千……”他伸出手指，戳著屏幕，艰难地数著位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我……我没数错吧？这一顿饭，能顶我一个半月的房租了？”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被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实则包藏祸心的系统给耍了。
“这系统不会是哪个奢侈品集团派来搞交叉营销的臥底吧？先用『金刚不坏』的梦想把我骗进来，再用天文数字的帐单把我给活活杀了？”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他。
他不死心，颤抖著手点开了手机自带的计算器。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將面对一份死亡判决书，手指在屏幕上艰难地输入了自己那份双向合同的年薪——$77，250。
按下除號，输入365。
屏幕上显示：211.64。
日薪两百一十一块六毛四。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但刘恆远没有停下。他按下减號，开始计算他在纽约这个全美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之一的每日开销。
房租，皇后区的廉价单间，一个月800刀，平均每天26刀。
水电网气，一个月大概100刀，每天3刀。
交通，地铁月票127刀，每天4刀。
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生活必需品……
他颤抖著按下了等於號。
计算器屏幕上，最终显示出一个刺眼的、小到可怜的两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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