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平儿出了贾琼居处,登上轿子,领丫头回到荣国府,一路穿门跨槛,掀开软红布帘,进了一个屋子,里有四五个小丫鬟垂手侍立,更兼一个扑扇,一个捉蚊,殷勤服侍那榻上女子。
那女子一双凤眼狭长嫵媚,眉毛浅飞,身著水蓝衫,皮肤白腻,精明干练,正是王熙凤。
王熙凤懒懒道:“东西都送到了?”平儿应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不过,那贾琼人品齐整,与我之前想来大是不类。”
边说边接了丫头的芭蕉扇来,给王熙凤扇起风来。
王熙凤张开眼,思索道:“我依稀记得,他父亲曾得了举人功名,只可惜前些年亡故,只何氏拉扯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那何氏听说还是官家小姐,未嫁之前有些美名,只可惜如今男人去了,孩子未长成,只得苦挨。这贾琼若是顶事,將来也是他娘的依靠。”
王熙凤如今嫁入荣国府不过一月,就代王夫人管家,对这些族內亲戚关係料理的精熟,可见聪明。
平儿犹豫道:“不知奶奶可知那贾琼定了一门亲?”王熙凤诧异道:“怎么了,谁家的女儿许给了他?”
平儿挥退眾人,单留下自己,见状,王熙凤便知有些道道儿,打起精神来。
平儿笑道:“我也是听金釧提起的,是薛姨妈的女儿。”王熙凤闻言追问道:“他家不是就一个女儿?名唤宝釵的?”
平儿掩口笑道:“奶奶说的不错,正是薛蟠的亲妹薛宝釵。”
王熙凤沉吟道:“竟有此事,太太从未对我提起过,可见是不满意这门亲了,我看这亲未必能成,既如此,咱们也就装著不知道这回事,免得惹太太不快。”
平儿赶忙应道:“奶奶说的正是。我可不敢当先出头的椽子。”
王熙凤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见天儿的耍贫嘴,可好玩么?”
平儿逗乐道:“没我逗趣儿,奶奶平日里不晓得多么无聊呢。这样看来,可得赏我!”
王熙凤心中略慰,她刚嫁就因璉二总留意平儿,故作大度將平儿给了,心中总不爽利,现发现平儿办事靠谱不说,还能閒时耍子,不由暗暗思忖,往后想在贾府立住脚少不得知心人帮扶,面上更是堆笑了。
……
饭毕,瞅著贾琼在榻上休憩,似是睡著了。何氏悄摸走进屋子,无声的靠近书桌,打算从桌上摸来纸笔好去写信。
她娘家是世代宦族,而今虽落魄,家中子女教导甚严,都要识字,她更是这代唯一的女儿,能写文章。
然而,刚摸到来不及暗喜,就听的以为熟睡的儿子无奈道:“母亲,你这是在干什么?”
眼见贾琼坐起来,犀利目光的直射手中纸笔,何氏寻思瞒不过,老实道:“是给你岳家写信。”
贾琼皱眉道:“我何曾有什么岳家了?”
何氏道:“你忘了?你父亲曾给你定一门亲,是金陵薛家的独女,名唤宝釵的。”
贾琼搜寻记忆,还真有这回事。
又听的何氏道:“你隨身荷包里还有交换的信物。”
贾琼翻检腰间,找到荷包,小心解开取出里物,果然,一枚小巧的金锁正摊在掌心,一面有四个篆字,两面共八个,上书: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见贾琼无言,何氏又劝导:“现如今你要读书,没银子正可问薛家借,到底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若好了,薛家女岂不终身有望?”
贾琼这才明白为何要写信给薛家。
她徐徐嘆气,又道:“你往日年纪小,就由著你胡来,不怎么催你做学问,可现在一天天大了,总要寻个营生过活,我知你有心上进,趁著青春,赶紧考个功名,若能当上官老爷,不仅离了这些糟心的亲戚,也可全了你父亲的遗愿,不枉他从小教你启蒙念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