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屋,其实就是贾琼平日里臥室兼书房,窗前放著张掉漆木桌,四角有两个都缺失了,拿两块石头垫著,桌上则放著些纸笔,和几本书籍,平儿注意到几本书都包了封皮,显见得主人十分爱惜。
她往墙上一瞅,发现贴了幅墨跡未乾的对联: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这楷书端雅稳重,墨色浓淡相宜,收锋乾净利落,撇捺舒展如行云流水,既见规范法度,又含书卷灵气,平儿越看越有静心养神的韵味,惊嘆道:“这字是琼哥儿写得?”
贾琼顿了顿谦道:“这几日静中无事,略写几个大字练手,平姐姐见笑了。”
原身技能贾琼完全吸收了,加上前世是书法世家养子,工作閒暇为了排遣,每天练字,不拘硬笔软笔,都能写得一手好字。
平儿妙目凝睇他,久久不语,心中完全收起了轻视,本以为和二爷廝混的能有什么好,那一船人打翻也没一个冤,整天喝酒赌钱找小老婆,没想到,竟是自己轻看了!
这屋逼仄,仅一把椅子,她便不慌坐,接了何氏递来茶水,见是最普通的绿茶,便又放下了,招呼丫头將一细腻白长瓶递给了一旁的何氏,见著何氏摩挲瓶子,
她笑著道:“这是张太医给我们家奶奶配的药,每犯头痛便抹上点,药效很好,惯能消肿去淤,用的快得很,只遗了这小半瓶,奶奶听了二爷的话,骂他怎么不早说,赶紧点捡了来让送给琼哥儿用。”
贾琼面不改色笑道:“多谢二爷和奶奶掛念,有这药,想我这病是不碍事的了。”旁边何氏也是千恩万谢。
二人你来我往,敘话半响,平儿便起身告辞了,走前,还留下了三十两白银棵子和几块布料,说是奶奶关照的。
平儿方去,何氏便指著贾琼额头青包,负气道:“你这孩子,仔细与我说,你这头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真是走路磕了?”
贾琼无奈,只好照实道:“当日蓉大爷和璉二爷席上喝多了,蓉大爷不小心碰了我的额头,为防母亲担心,我便假託是自己跌的。”
何氏听闻,犹疑道:“真是不小心?”贾琼面不改色道:“蓉大爷喝多酒了头晕眼,许是认错了人。”
何氏面色一缓,感激道:“璉二爷人真不错,还惦记著你的伤……。”
贾琼只低头不语,蓉璉二人因抢个戏子抢出火来,原身恰成了个出气包,让贾蓉一酒瓶子砸在头上,回了家便高烧,最后上了西天,倒让他趁虚而入,得了这具身子。贾璉心好,事发到今也有四天,才想起来这个倒霉蛋。
正思索间,四姐儿追著何氏喊饿,何氏才想起来刚做一半的午餐,连忙把药膏抹了儿子头,就去厨房了。
平儿等一走,四姐儿就胆大起来,东摸西跑的,何氏嫌女儿碍事,忙中把她逮来,叫贾琼看著。
攥著妹妹的手,贾琼將她抱在膝上坐著,陷入沉思,身为荣国远亲,纵然抄家灭族也不会受牵连,但想庇佑母亲妹妹,非得读书不可,只有功名傍身,才能改变阶层。
贾琼下定了决心,这时,奶气的童语传来:“哥哥不痛了吗?”
一双小手摸到了他头上青肿,他低头看著四姐儿温柔道:“抹了药就不痛了。”
家贫每日仅两餐,这些天贾琼也馋了,看著那懵懂的大眼睛,他逗弄妹妹:“四姐儿饿不饿啊?”
响亮道:“饿!”
他看看瘦小的妹妹,又扭头瞅著桌上白银,嘆息:“这点钱既要读书又要吃肉有些少了,只能抗几个月。”
推门而入的何氏闻言,心下思道,『琼儿想要读书,须得有银子使,靠我终日劳苦,能有几个子儿?这贾府虽豪奢,却不会借我们用,要不,舍了老脸去求那家去?索性以后也是自家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