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曹过心中却是警惕更甚,他面上保持谦逊,答道:“大王谬讚,不过是当日酒酣耳热,偶得几句拙作,能流传开来,亦属侥倖。”

司马颖摆手,笑道:“誒,世子过谦了,若仅是诗才,或可谓之偶得,但孤后来更听闻,世子不仅在风雅之事上出眾,临大事更有静气。”

“去岁常平仓一案,风波骤起,郭彰率兵围邸,形势何等危急?世子却能从容应对,据理力爭,更得张司空、曹令君等正直之士回护,最终还己清白。”

闻听此言,曹过心中愈发觉得危机四伏,这成都王召自己前来,绝不会是为了当眾称讚自己,他这般搞搞捧起,定还有下文。

而司马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堂下眾官员,继续道:“不仅如此,世子还有一手化清水为琼浆的妙法,那鄴酒之名,如今可是名传天下,引得四方商贾趋之若鶩,真真是点石成金的手段。”

隨即,他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几位属下,笑道:“连孤帐下这几位好酒的僚属,都对那鄴酒的香醇霸道讚不绝口,道是饮之难忘啊。”

看著司马颖一脸笑意,曹过却是心知肚明,表面是褒扬自己多才多艺,善於经营,实则每一件都暗藏机锋。

诗名意味著可能交游广泛,非安分之人,常平仓一案则暗示易惹是非,而鄴酒的巨大成功和財富积累,在一个曹魏宗室后裔身上,就更加敏感了,不免引人覬覦和猜忌。

这位成都王是在用最温和的语气,將曹过所有的“非凡”之处都晾晒出来,將他置於一个显眼位置,引人遐想。

曹过心思急转,很快便有了应对,道:“大王实在过誉,常平仓之事,乃无端蒙冤,全赖陛下圣明,以及张司空和梁王等秉持公道,方才得还清白。”

他先將常平仓事件轻轻带过,然后继续道:“至於鄴酒,不过是偶得古方,加以改良,本为贴补府用,未曾想竟能得眾人青眼,实出意外,且此等微末营生,能助鄴城货殖流通,略增赋税,已是幸事,岂敢当大王如此盛讚。”

司马颖看著台下应对得体的曹过,眼中的冷光一闪而逝。

他笑了笑,故作隨口道:“鄴城乃北方重镇,先帝上承魏祚,於此地亦多有渊源。”

他若有深意的点了曹过身份,隨即又转向眾人道:“如今孤镇守於此,望诸位皆能安守其职,以靖地方为己任。”

说罢,他將目光转回曹过,道:“世子乃我大晋之宾,身份特殊,更当为表率。”

“往日种种,无论是才名、风波还是这点石成金之术,皆可视为过往。”

“往后,还望世子能一如既往,安分守业,多为鄴城出力,方是长久之道,亦不负朝廷厚恩。”

话及於此,司马颖今天召来曹过的目的已全部达到。

明面捧高,实际敲打,最后怀柔,再提出期望,可谓恩威並施,也算做足了“礼”,若曹过后面再不听劝诫,那就不要怪自己“兵”了。

曹过心中一动,面色不变道:“定当恪守本分,勤修內务,绝不敢有非分之心。”

“如此便好。”司马颖终於移开目光。

接著,他再看向其他人,道:“今日召见诸位,便是想见见大家,鄴城诸事,还赖诸位尽心……”

至此,他才开始今日的正式训话。

但堂內眾人心中都明白,成都王今日这场召见,其实已经落幕。

同时他们心中更知晓,司马颖与曹过的初次交锋,虽无刀光剑影,却是暗流涌动,且曹过今后的日子註定不会平静。

想到这里,眾人暗自看向曹过的目光中,也都多了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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