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斯达克身上散发出的【混沌】威压如同无形的泥沼,瞬间充斥了整个泄洪大厅。

环境变得粘稠,带著一种侵蚀扰乱心智的疯狂低语。

离他最近的几名黑老鼠帮成员首当其衝,脸上瞬间爬满扭曲的痛苦,眼球凸起,血丝瀰漫,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断断续续的嗬嗬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內部撕裂他们的神智。

然而,这股针对精神层面的恐怖侵蚀,撞上林修【战士】圣印所凝聚的、歷经血火锤炼的坚韧意志,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铁壁,虽带来压力,却未能瞬间瓦解他的战意。

而另一侧的莫拉·克劳,【潜行者】的隱匿之力本能地排斥著这种外来的污染能量波动,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却未被立刻拖入疯狂的漩涡。

但眼前的景象、那股暗紫色混沌光芒,就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莫拉·克劳记忆深处那扇门。

轰隆——

並非现实中的声响。

眼前的火光、扭曲的人脸,瞬间模糊、褪色……

取而代之的,是帝都潘德拉贡那永远灰濛濛的天空,以及狭窄、堆满垃圾、瀰漫著腐臭气味的后巷。

冷。

刺骨的寒冷,並非仅仅来自深秋的夜风,更来自空瘪的胃袋和单薄襤褸的衣衫。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巨大的、散发著餿味的垃圾桶后面,试图躲避寒风和更可怕的东西——

巡逻的城市宪兵,宪兵们会赶走她——

或者其他饿红了眼的流浪汉。

那是小时候的莫拉。

头髮乾枯打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小脸脏得只剩下一双过於大的、因为长期飢饿而显得格外空洞的眼睛。

她死死咬著嘴唇,抑制著身体的颤抖,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著任何可能意味著食物或危险的声响。

“嘿……小老鼠……又躲在这里?”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声音,带著故作轻鬆的沙哑,从巷口传来。

另一个瘦小的身影溜了进来,同样衣衫襤褸,但眼睛里有种顽强的亮光。她比小莫拉大两三岁,是这片街区的“老资格”。

“莉娜姐……”小莫拉的声音细若蚊蚋,带著依赖。

莉娜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算整齐但很白的牙齿。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半块麵包,掰了稍大的一块塞给小莫拉。

“快吃,刚才麵包坊的学徒偷偷扔出来的,还热乎著呢。”

小莫拉几乎是抢过去,狼吞虎咽,噎得直伸脖子。

莉娜轻轻拍著她的背,眼神却警惕地扫视著巷口:“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今天运气不好,码头区那边查得严,没找到零活……”

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分享著那一点点可怜的食物和微不足道的温暖。

在帝都的阴影下,像两只依靠体温互相取暖的流浪猫。

莉娜会告诉她哪条巷子的垃圾桶有时能翻到餐厅倒掉的、相对乾净的食物残渣,哪个区域的巡警比较懒散,哪个富人家后门偶尔会有心软的女僕偷偷施捨一点汤水。

她们一起在雨夜里挤在破纸箱下发抖,一起被大一点的孩子抢走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一起对著商店橱窗里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漂亮衣服和食物偷偷流口水。

莉娜是莫拉在那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锚点,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直到那个傍晚。

天气转冷,她们需要找到更多御寒的衣服和食物。

一个穿著体面、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巷口,手里拿著几个刚出炉的热麵包,香气诱人。

“可怜的孩子,饿坏了吧?”男人的声音很温柔,带著怜悯,“跟我来,我那里有暖和的地方,还有热汤和床铺。”

飢饿和寒冷压倒了警惕。

类似的谎言她们听过很多,但白麵包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和那些凶神恶煞的人贩子不太一样。

莉娜犹豫著,但小莫拉的眼睛已经死死盯住了麵包。

男人笑著把麵包递过来。

就在她们接过麵包,低头狼吞虎咽的瞬间,阴影里猛地窜出几条大汉,用沾了迷药的布巾死死捂住她们的口鼻。

挣扎是徒劳的。

意识陷入黑暗前,莫拉最后看到的,是莉娜那双充满惊恐和绝望的眼睛,以及那个男人瞬间变得扭曲的嘴脸——

那张脸,即便年轻许多,但那种贪婪的、打量货物的眼神,与此刻高踞石台上的杰瑞·斯达克,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就是他!

记忆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莫拉·克劳的脑海——

是破碎的、混乱的、充满痛苦和恐惧的。

摇晃的马车,黑暗拥挤的车厢里挤满了同样惊恐哭泣的孩子。

鞭打,斥骂,餿掉的食物和冰冷的镣銬。

她们被像牲畜一样转运,评估,分类。

莉娜始终紧紧抱著她,用自己相对强壮一点的身体护著她,低声告诉她:“別怕,莫拉,別怕……姐姐在……”

终点站是一个偏僻的、类似仓库的地方。

买主们像挑选牲口一样捏开她们的嘴看牙齿,检查手脚,评头论足。

一个满身酒气、脸上带著刀疤的壮汉看中了莉娜,粗鲁地要把她拖走。

莉娜死死挣扎,尖叫著:“放开我!我不去!莫拉!莫拉!”

她猛地咬了那壮汉一口。

壮汉吃痛,暴怒之下,抄起一根木棍,狠狠砸在莉娜的头上!

砰!

一声闷响。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溅到了小莫拉的脸上。

莉娜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还睁著,看著莫拉的方向,却失去了所有神采。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声音。

小莫拉呆呆地看著姐姐倒在地上的身体,看著那缓缓蔓延开的、暗红色的液体,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一切喧囂、呵斥、狂笑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只有那片血色,和姐姐最后凝固的眼神,如同最灼热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她灵魂的最深处。

隨后的事情,记忆变得模糊而断续。

她不知道自己被谁买走,只知道不断地被转手。

矿坑里暗无天日的劳作,鞭子抽打在背上的火辣疼痛。

被卖到一个偏僻庄园当最低等的奴僕,动輒得咎,食不果腹。

又被一个路过的小型马戏团买走,被关在笼子里展示“野性”,挨饿、受冻、被戏弄是家常便饭。

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忍受,学会了在极致的痛苦中封闭自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直到某一天,马戏团在一个边境小镇停留。

几个穿著不起眼旅行装束的人来看表演,他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拙劣的杂耍上,而是仔细地、冷静地打量著笼子里每一个“展品”。

他们的目光落在莫拉身上时,停顿了很久。

几天后,马戏团主人点头哈腰地从那些人手里接过一袋钱幣。

莫拉被带走了。

没有去新的矿坑或者庄园,而是被带进了一处隱蔽的山谷营地。

那里还有几十个年纪相仿、眼神同样麻木空洞的孩子。

一个面无表情、气息冰冷的男人告诉他们,他们被“猎人公会”买下了,从现在起,他们的命不属於自己,只属於公会。

想要活下去,就要变得有用。

极其严酷的训练开始了。

体能、格斗、潜行、追踪、毒药、武器……每一项训练都伴隨著鞭打、飢饿和淘汰。

失败意味著惩罚,甚至意味著消失。

训练他们的教官冷漠得像机器,从不多说一句废话,只用疼痛和死亡来教学。

训练的间隙,他们被带到一个散发著奇异草药气味的地下室。

每个人的手臂上,都被用一种特殊的、混合了魔晶粉末和未知材料的黏糊墨料,刻下了一个复杂的、某种抽象眼珠图案与利爪融合的印记。

刻印的过程痛苦无比,仿佛有无数根钢钉扎进骨头里,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著灵魂。

好几个孩子没能撑过去,在惨叫中扭曲著死去。

可莫拉撑过去了。

她本以为自己爬出了泥泞,却没曾想到了另一处、更深处、梗万劫不復的地狱。

她不知道那印记是什么,只是麻木地接受这一切,活下去是唯一的本能。

训练还在继续,淘汰每天都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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