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帐,他就感受到了数十道审视、怀疑、轻蔑的目光。他知道,这是他穿越以来,面临的最大的一场考验。
“你就是刘承宇?”李自成看著他,淡淡地问道。
“小人刘承宇,拜见闯王,拜见各位將军。”刘承宇跪倒在地,姿態恭敬到了极点。
宋献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妄言军国大事?李將军,你莫不是被此人蛊惑了吧?”
刘承宇仿佛没听到他的嘲讽,只是对李自成磕了个头,朗声道:“回闯王,草木铺路之法,確是小人向李將军所献。小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计必成!”
他没有辩解,而是直接立下了军令状!
这股破釜沉舟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宋献策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那我倒要问问你,我刚才所提三点疑虑,你又当如何解释?”
他这是要当著所有人的面,把刘承宇驳得体无完肤。
刘承宇抬起头,迎上宋献策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了。
“回宋先生。先生的第一个疑虑,是草木不足。此事,先生多虑了。”他环顾四周,朗声道,“我军现处秦岭山麓,此地最不缺的,就是山林!別说铺出一条几十里的路,就是铺出几百里,也绰绰有余!我军数万人,只需每人砍伐一捆草木,便足以连成一条望不到头的草龙!”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於先生的第二个疑虑,是怕引来官军探子。此事,先生更是多虑了!”
“请问先生,我军数万之眾,拔营行军,本就是天大的动静!难道我们悄悄走路,官军就发现不了吗?恰恰相反!我们大张旗鼓地砍树铺路,声势浩大,官军探子见了,只会以为我军在此安营扎寨,要修筑工事,做长久盘踞之计!他们摸不清我军虚实,反而不敢轻举妄动!此乃虚张声势,以实为虚之计!”
“你!”宋献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自己提出的一个破绽,竟被对方说成了一条妙计。
刘承宇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至於先生的第三个疑虑,是怕此法无效,动摇军心。此事,先生最是多虑!”
他站起身,走到大帐中央,用手在地上画著,声音充满了感染力:“闯王,各位將军!我们不必全军出动!只需先选出一个百人队,让他们铺设一段一里长的试验路!成了,我们便有了榜样,全军效仿,士气大振!败了,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个百人队的些许体力和一个时辰的时间!用一个时辰,去赌一个能让我军日行百里的机会!请问闯王,这笔买卖,做得做不得?!”
他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直接问向了最高决策者李自成!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刘承宇这番话给镇住了。
他不仅完美地驳斥了宋献策的三个问题,还將每一个问题,都转化成了对自己计策有利的论据!
逻辑清晰!层层递进!有理有据!
尤其是最后那个百人队试验的提议,將一个巨大的风险,瞬间化解成了一个极低成本的小规模测试,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后顾之忧。
宋献策的脸,已经由白转青,由青转紫。他手里的羽扇都在微微颤抖,张著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智谋和辩才,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竟被驳得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他感觉周围那些將领投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异样。那是一种混杂著同情、幸灾乐祸和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李过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看著刘承宇,眼神里全是欣赏和狂喜!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李自成缓缓地站起身,他走到刘承宇面前,深深地看著他。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好!好一个百人队试验!好一个『做得做不得』!”
他猛地一拍刘承宇的肩膀,大声宣布:
“传我將令!就依你所言!命李过为督造官,你,刘承宇,为副官!我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老子要亲眼看到那条一里长的草龙!”
“此计若成,你刘承宇,当记首功!”
刘承宇脸上,一副感激涕零、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模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小人……愿为闯王,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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