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像一条没有灵魂的巨蛇,在龟裂的土地上蜿蜒前行。
刘承宇和父亲刘老实被裹挟在人群中,机械地迈动著双腿。周围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脚步的沙沙声、偶尔的咳嗽声,以及独轮车不堪重负的呻吟。
太阳从惨白变成了昏黄,炙烤著大地,也炙烤著每一个人的意志。
刘承宇的嘴唇已经乾裂出血口,每吞咽一下口水,都像是刀割一样疼。他知道,缺水比缺粮更致命。
傍晚时分,队伍终於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一阵骚动,紧接著是欢呼声。
“有水了!找到水了!”
人群像是被注入了兴奋剂,瞬间骚动起来,爭先恐后地向著一个方向涌去。刘承宇被推搡著,差点摔倒,幸好被父亲一把拉住。
“慢点,承宇,別被踩著!”刘老实焦急地喊道。
刘承宇稳住身形,踮起脚尖望去。不远处,是一个半乾涸的河滩,浑浊的河水在浅浅的河道里缓慢流淌。乱兵和壮丁们如同疯了一般,衝到河边,跪倒在地,用手、用破碗、甚至直接把脸埋进水里,大口大口地喝著。
几个老兵更是霸道,直接將前面的人踹开,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为了爭抢一捧水,不时有人扭打在一起。
刘承宇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到的不是救命的甘泉,而是一碗致命的毒药。
这水太浑浊了!上游不知道漂过多少尸体,人和牲畜的粪便或许都混杂其中。在现代,这样的水不经过严格的过滤和消毒,是绝对不能饮用的。可在明末,喝这种生水,基本就是在赌命。
赌自己不会得上霍乱或者痢疾。
“爹,別去!”刘承宇死死拉住正要上前的父亲。
“咋了?不去喝水,人会渴死的!”刘老实不解地看著他,满眼都是对水的渴望。
“这水……不乾净。”刘承宇压低声音,艰难地解释,“你看这水里都是泥,喝了会闹肚子的。”
“闹肚子也比渴死强啊!”刘老实焦急道,“咱们这一路,哪次喝的不是这样的水?”
刘承宇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於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来说,乾净与否是个奢侈的问题,能解渴才是第一位的。
他脑子飞速转动,换了一种说法:“爹,你听我说。人太多了,现在挤过去也抢不到好水,还容易被人踩。我们等等,等他们喝完了,我们再过去。”
看著前面乱糟糟的人群,刘老实犹豫了一下,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刘承宇鬆了口气,但心里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强。他自己可以不喝,但父亲呢?他能忍多久?队伍里这么多人,总有人会生病。一旦瘟疫爆发,那就是一场无差別的大屠杀。
他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个刀疤脸——之前踹他的那个汉子,正带著几个亲信,用一个破旧的木桶从河里打水。他们似乎也要喝,但又嫌弃水里的泥沙。
一个想法,在刘承宇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对父亲说:“爹,你在这等我,我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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