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她宋琼琚只是年纪小,却不是不懂事。

她母亲生前,被整个宋国公府吃干榨净。

宋国公书房的紫檀嵌百宝云龙纹十二扇围屏、朱漆戧金缠枝莲纹香几和乌木嵌银丝山水画案,都是母亲辗转多方得来。

了上万两白银,只为求宋国公一笑。

更別提老夫人房里的剔红海水江崖云纹椅和黄梨灵芝纹月洞门架子床又是母亲怎样费劲了心思,只为能让老夫人住著舒服。

就算是不提这些桌椅摆件,母亲刚嫁进来,就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补了宋国公府十数年的亏空。

她宋琼琚的母亲为整个宋国公府做了这么多,而他们,却还要忙著算计,她这个唯一留下来的女儿。

这世上,虽然到处都是这样的例子,但在她宋琼琚这里,却没有这样的道理。

母亲把自己手上的嫁妆铺子留给她,就是希望她能够凭藉这些,护好自己將来的路。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母亲失望。

宋琼琚轻笑了下,从宋国公手里轻轻地抽出了手。

她微微蹲身,衝著宋国公行了个完全挑不出差错的礼。

“父亲体恤,但琼琚却不敢这样放肆。”

“圣上金口玉言,期盼与国公府亲昵如前。”

她眉眼弯弯,用满面的稚气,藏起了狐狸眼里的那抹锋芒。

“琼琚要是这时久居深闺,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

“还以为是琼琚对圣上的旨意有所不满,对圣上和太子殿下存了怨气......”

宋琼琚的话,並没有说完。

她相信,照著宋国公那色厉內荏的性子,完全能够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

她的姻缘,关係的不仅仅是宋国公府的名声,更是皇家的名声。

原先许给太子殿下的世家小姐草草嫁人,要真是这样,那让太子殿下的脸面往哪里搁,让皇家的顏面往哪里搁。

宋国公能够明白,她宋琼琚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傻子。

春风乍起,掠过庭前那株老桃树。

枝头轻颤,簌簌抖落一片緋红。

瓣纷纷扬扬,如蝶翩躚,似雪轻旋,在暖阳里浮浮沉沉。

忽有一瓣隨风斜飞,掠过雕窗欞,正巧落在宋琼琚低垂的髮髻上,一抹娇红点染乌丝。

宋国公轻嘆一口气,抬手帮宋琼琚把那枚瓣从髮髻上摘落。

*

“主子,咱们现在可要回府吗?”

血翊夹了夹马肚子,那马抖了抖鬃毛,快行了两步,正好与马车的窗欞並排。

自从赫连璟出了宋国公府,就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连半句吩咐都没有。

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从城西绕到城东,已经逛了两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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