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叫了头遍。

柴房里阴冷,许砚推了推蜷在草堆里的林清婉,她眼皮颤了颤,挣扎著睁开,脸色比身下的乾草还白。

“我出去探探风声,你待在此处,锁好门。”

林清婉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嘴唇翕动。

“我……”

“你现在踏出这门半步,就是一具尸体。”

许砚抽回手,语气不带丝毫温度。

“李虎的人已在满城索命,你想被长矛串起来,掛在城头示眾吗?”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林清婉娇躯一颤,死死抿著嘴唇,抓著他袖子的手终是无力地鬆开了。

许砚將柴房门仔细反锁,又检查了一遍后院角门的厚重门栓。

他刚回到前屋,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还未送到嘴边,院门便被擂得“咚咚”山响,震得尘土簌簌而下。

周渔破锣似的嗓子嘶哑嚎著。

“许先生!开门!救我!”

许砚眉头紧锁,这倒霉鬼怎么寻来了。

他拉开门栓,一股浓重血腥气混著湿冷晨雾扑面而来。

周渔一头栽了进来,抓住许砚的胳膊如抓住救命稻草,半边脸肿得像个紫黑色的发麵馒头。

他身上的官服被撕开一道巨大口子,腰间胡乱缠著布条,血水已然洇透,正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

“王…王驛丞…没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眼珠子瞪得滚圆,布满了骇人血丝。

“就在水驛后院!人…人都被吸乾了!就剩一张人皮搭在骨头上!跟码头死的那几个一模一样!”

周渔的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镇玄司的秦统领亲自带队封了水驛,”周渔灌下一大口水,总算喘匀了些,“他断定是妖道作祟,现在李虎那廝正带著人,挨家挨户地搜查那个女道士!”

许砚强压心绪,沉声问道:“周吏目,你仔细想想,王驛丞死前,可有提过什么异状?特別是关於淮江的?”

周渔捧著碗,手仍在抖,他猛地一抬头,压低声音道。

“有!前两日他还与我念叨,说漩涡湾那处的水不对劲,像是…像是有个无形磨盘在水底下转,把什么都往里吸!”

漩涡湾,水底磨盘……

这说法与昨夜噬血符阵的景象,隱隱吻合。

他拍了拍周渔的肩膀:“此事你烂在肚子里,谁也別提,速速回家躲好。”

周渔连连点头,失魂落魄离去。

许砚关紧大门,背靠著冰凉门板,李虎心狠至此,若知晓自己洞悉內情,必会痛下杀手!

他快步走到后院,抬头望向那棵老槐树。

树冠如盖,遮天蔽日,想起林清婉所说,她是被一股精纯青木灵气吸引至此……

许砚心念电转间,將手掌紧紧贴在粗糙树皮上,摒除杂念,將自己此刻的焦灼与一线求生的渴望,尽数沉浸其中。

他並未言语,只是在心中一遍遍描摹著“生路何在”这四个字。

周遭喧囂仿佛被隔绝,一股浑厚、苍老的意志顺著掌心缓缓渡来,如一位沉睡老者被惊扰了清梦,发出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嘆息。

这股清灵之气抚过他焦躁的心神,带来一丝奇异安寧。

许砚心头剧震,这老槐树果真有灵!

他尚在震惊中,头顶忽然“沙沙”一响,一片槐叶打著旋,轻飘飘落在他发间。

许砚取下槐叶,只见叶片中央有一个被虫蛀出的天然孔洞,轮廓像一个模糊的“等”字。

等?

等死吗?还是等时机?

不等他理清思绪,巷口猛地爆开一阵喧譁!

“砰!砰!砰!”

粗暴砸门声震得门板嗡嗡作响,一个囂张声音在门外咆哮。

“镇玄司办案!里面的人滚出来!”

来了!

许砚脑中一片空白,他想也不想,转身衝进柴房,拽起林清婉就往后院角门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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