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萨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她的內心,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罗马帝国从大西洋的另一端回来了?这才过去一两年,罗马已经准备好了介入欧洲事务的准备?

而且,他们的皇子,那个叫巴西尔的年轻人,已经率领两万大军在爱尔兰登陆,占领了科克港?

信中的內容简洁、直接,充满了年轻人的锐气和不容置疑的自信。巴西尔陈述了自己已经占据爱尔兰南部,並將其命名为“新塞萨洛尼基”的事实,然后开门见山地指出,罗马与法兰西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英格兰。

他並未愚蠢地请求法兰西出兵相助,信中明確表示他深知法兰西正深陷与胡格诺派的內战泥潭,自顾不暇。

他只提出了一个请求:允许罗马的船队,在法兰西的加斯科涅地区进行贸易和补给。

凯萨琳几乎在瞬间就洞悉了巴西尔的全部意图。

在英格兰的背后,狠狠地插上一把来自罗马的尖刀!这把刀捅得越深,英格兰就越痛苦,就越没有精力来管法兰西的閒事。

这简直是上帝送给深陷泥潭的法兰西的礼物!

近来,胡格诺叛军愈发猖獗,凯萨琳早已得到確切情报,叛军背后有英格兰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大量资金和武器援助,战场上甚至出现了英格兰军队的身影,这让王室军队的平叛行动举步维艰,耗费了王国大量的金钱和人力。

如果罗马人能在爱尔兰闹出足够大的动静,必然会牵扯英格兰绝大部分的精力,大大减轻法兰西在正面战场的压力。

凯萨琳缓缓放下信纸,她那双深邃的眼睛终於抬起,落在了下方的罗马使节身上。

“你们的军队,已经登陆爱尔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是的,尊敬的太后陛下。”罗马挺直了脊樑,不闪不避地迎上她的审视,“我正是从爱尔兰的『新塞萨洛尼基』港,也就是旧称的科克,乘坐快船前来。为了儘快將皇子殿下的信送到您的手中,我们在塞纳河口,还侥倖躲过了胡格诺叛军和他们英国主子的拦截。”

凯尔琳的嘴角,终於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但很快又消失了。

“辛苦你了,勇敢的使者。”

她站起身,在大厅里缓缓踱步,黑色的裙摆在地板上拖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法兰西正在经歷一场痛苦的內战,一群被异端邪说蛊惑的叛徒,正在撕裂这个伟大的国家。我们不可能派出任何一名士兵去援助你们的宏伟事业。”

她先是乾脆利落地表明了立场,断绝了对方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是,”她话锋一转,停下脚步,“正如巴西尔皇子在信中所言,我们是天然的盟友。敌人让我们站到了一起。”

“我以法兰西摄政太后的名义承诺,加斯科涅的港口將对你们完全开放。你们需要的任何物资,无论是粮食、木材、铁器还是葡萄酒,都可以隨时前去採购,以一个公平的价格。”

“你们在爱尔兰的行动,就是对法兰西最大的帮助。这能让那些傲慢的英国人,把伸到法兰西的脏手缩回去一些。为此,我应该感谢你们。”

凯萨琳再次看向罗马使节,语气中多了一丝郑重。

“请转告巴西尔皇子,我希望你们的鹰旗,能在爱尔兰的寒风中飘扬。等他在爱尔兰的基业稳固,而我们也解决了国內的麻烦之后,我代表法兰西王室,正式邀请他再次访问巴黎。”

罗马使节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他再次深深躬身。

“您的善意,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皇子殿下。罗马与法兰西的友谊,必將坚若磐石!”

……

送走了罗马使节,凯萨琳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女儿玛格丽特公主的房间。

“我的女儿,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凯萨琳走到她身边坐下。

“什么消息能让您这么高兴,母亲?”玛格丽特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关於你的那位『巴西尔哥哥』。”

玛格丽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串珍珠从她指间滑落,掉在天鹅绒的裙摆上。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

“巴西尔哥哥?他怎么了?他来信了吗?”

“他不仅来信了,”凯萨琳看著女儿激动得泛红的脸颊,微笑著说,“他还带著一支大军,从新大陆回来了。现在,他就在爱尔兰。”

“爱尔兰?”玛格丽特惊呼出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喜悦,“那……那他能来巴黎吗?我想见他!”

凯萨琳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变得严肃而又无奈。

“恐怕不行,我亲爱的。巴西尔现在是罗马的统帅,他要在爱尔兰建立一个对抗英格兰的基地,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你也知道,法兰西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巴黎也並不安寧。现在,不是他来访的好时机。”

玛格丽特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她失望地低下了头,轻轻“哦”了一声。

凯萨琳看著女儿失落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嘆,却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在这个时代,公主的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待母亲离开后,玛格丽特回到自己的梳妆檯前,从一个精致首饰盒里,取出了几封早已被她翻阅过无数遍的信件。

那是巴西尔从遥远的新大陆,跨越整个大西洋寄来的。

她展开信纸,指尖轻轻划过上面那熟悉的字跡。

信中,巴西尔用生动而质朴的笔触,为她描绘了一个她从未想像过的世界。

她看著那些文字,心思却早已飞出了压抑的罗浮宫,越过了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飘向了那座绿色的岛屿——爱尔兰。

那里,现在正在发生著什么呢?

玛格丽特將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信纸上似乎还残留著远方故人的气息。她默默地祈祷著,希望那些该死的战爭能快点结束,无论是法兰西的,还是爱尔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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