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德不再坚持。

俄而,亲兵端来了一碗粗粟。

“少將军....”

李谷放下碗筷正待说事。

“哎,不急,先吃饭。”

高怀德按手打断:“再不吃要凉了。”

“一粥一粟,皆民脂民膏,当思来之不易,时下国力艰难,岂能浪费?”

李谷悚然而惊。

高怀德端起碗,想了想,將盘中仅有的几片肉夹到李谷碗中。

“吃,吃。”

才大快朵颐起来。

他一连干了三大碗,又用手指拈起桌上的米粒尽数咽下。

抬眼时,李谷只吃了半碗。

“李先生饭量如此之小?”

高怀德笑道。

李谷抬头,早已泪流满面。

“在....在下....”

哽咽著,再也吃不下去。

高怀德没料到竟有如此奇效。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文武对立本就极其尖锐,文人斥武人为“赤佬”,“贱卒”,羞於与之为伍。

武人则秉持“取天下直须长枪大剑,若毛锥子何用?”的信念,“首一戴武弁,疾文吏如仇讎;足一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

忽然碰到一个身世显赫的武人如此礼遇,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这般失態了。

李谷默默將饭吃完,开口道:“少將军,在下有一事不明。”

“先生请讲。”

高怀德直起腰,恭敬道。

“在下今日与少將军初次相见,为何少將军却像是......早已认得在下一般?”

高怀德一通“名满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恨未能早日相见”云云的鬼话差点说出口。

才想起李谷年少时鬱郁不得志,年近五旬才得以施展抱负,现在说这话未免太过虚偽。

思索一番,诚恳道:“小子自幼不读诗书。只是从军以来,眼见苍生饱受骄兵悍將之苦,才猛然醒悟,治国需靠读书人。”

“是以,小子虽愚鲁,也请先生不吝开惑赐教。”

姿態放得极低。

李谷听的倒抽一口凉气,肝胆俱颤。

武人乱世近二百年,即便是他,也不敢妄想什么“治国需靠读书人。”

“昨日中军帐前,在下见少將军义释武行德,便知少將军胸怀大器,绝非凡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当即起身,肃容下拜。

“在下妄活四十有二,未逢明主,若蒙將军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高怀德大喜,连忙上前扶起。

假惺惺道:“哎呀!都是为陛下分忧,何必行此大礼!”

李谷眼中满是戏謔:“少將军这是对在下尚有疑虑?”

高怀德一时拿不大准,谨慎起见,继续装傻充楞:“先生这是何意?”

李谷笑道:“少將军昨日行事,未必没有收买人心之意吧。”

高怀德正色道:“先生休要胡言!我高家世代忠良,何曾有这等心思?”

李谷缓缓摇头,不欲与他爭执。

“既如此,愿闻將军之志。”

“如今圣主在朝。我平生所愿,不过匡君辅国,安晋兴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高怀德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辞严,脸不红心不跳。

大概是表演的太过离谱,李谷愣了半晌,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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