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德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先生莫恼,適才相戏耳!”

李谷回头怒道:“在下对將军推诚相待,將军年纪轻轻,何以虚与委蛇至此?”

“將军学谁不好?偏要学曹操!我看以阿瞒之诡譎多疑,都未能及將军之万一!”

高怀德苦笑不语。

鱼水之情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了。

如今世道险恶,他亦不得不如此。

他隱约记得,此时的李谷虽不得重用,但也在后晋朝廷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官。

保不齐是有人派来试探他。

而石重贵.....

经昨日一事,他早已放下了曾经的偏见,认真对待起这个人。

史家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荒淫,愚蠢,狂妄的亡国之君。

但当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时,高怀德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石重贵或许荒唐自大,但绝不愚蠢。

一个能被雄主耶律德光相中,以弱冠之龄勾结禁军一把手篡位登基,在位至今还能镇住一干骄兵悍將的,已经比黄巢以来,绝大多数皇帝要强了。

李谷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渐渐看出了些端倪。

他是要自己先把话挑明,类似交个投名状。

“少將军只管放心,在下昨日就已连夜遗书辞官,现在不过一白身。”

“石晋假胡虏之手立国,幽燕汉人无不愤恨。”

“重贵小儿先是於义父灵前强纳婶母为后,**背德,又妄启战端,挥霍无度。”

“继位至今,彗星屡现,荧惑守心有三,太白经天有二,水旱蝗灾相继,可见天亦不容!亡国有日矣!”

说著,他附到高怀德耳边,低声道:“在下今日前来,欲助少將军成王霸之业!”

“少將军要,也不要?”

高怀德再无疑虑,眸光一凝,沉声道:“要!”

两人再次坐下。

李谷笑道:“我早就看出,少將军志在四方,终非池中之物。”

“却不知少將军有何规划?”

高怀德脸色一僵。

他有个屁的规划.....

一定要说,那就是趁著三年后中原大乱的当口,抢先一步入主汴京。

但话说回来,具体实施细节上,到时候能不能打过以刘知远为首的河东系藩镇,以高氏之名,能不能坐稳皇位,都属未知。

而且,自己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当下歷史都不確定,万一老头子那时候已经掛了,没有他坐镇,谁会把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放在眼里。

但为了不给李谷留下一个志大才疏的印象,高怀德还是淡然道:“只有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李谷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捻著鬍鬚的手停在半空。

他先是微微一怔,重复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隨即,他眸中原本的试探与从容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死死盯住高怀德,像是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沉默了足足数息,他才长长吸了一口气,將这九个字蕴含的磅礴力量彻底吸入肺中,最终化作一声复杂无比的惊嘆:

“此言......”

他一时找不到合適的词语,顿了顿,才缓缓吐出一句:

“真乃帝王之略也!”

“在下没有什么可教將军的了........”

唐末以来,群雄纷起,兵不过数千,辖不过一州,居四战之地,便敢南面称孤之人,何止百千!

这九个字,虽然简单,但身体力行,何其难也!

能把一系列方针凝练出这九个字,以李谷的段位,自然下意识的以为高怀德早就有了一套详实的方案。

哪知道他只是信口开河,除了这九个字,脑子里啥也没有。

就说高筑墙这一条,归德军离汴京只二百来里,相当於朝廷眼皮子底下,筑高城墙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高怀德心中叫苦不叠。

这装逼装大发了,一下没法收场。

“李先生,时候不早了,不如隨我先去见见父帅,看他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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