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泪流满面。

高行周垂首不语。

高怀德看的不禁有些莫名。

这情绪未免也太激动了。

而且,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符彦卿说的“老王帅”,他当然知道是谁。

王晏球,前平卢军节度使,曾率兵討伐契丹,在定州五战五捷,契丹横尸弃甲一百余里,闻其名而战慄。

史称“鲜卑中兴已来,未有立功如卿者。”“中国威振契丹,由晏球始。”

高行周和符彦卿当时就在他麾下分统左右军,两人扬名天下便是从这开始。

高家亦悬掛他的画像,四时供奉。

可他.....此时已经过世十几年了。

三人回到营中,高行周叫住高怀德。

“哥儿,明日卯时三刻,你一个人来河边,我有事要你去做。”

神色阴沉,眼中带著一丝决绝狠厉。

...................

中军大帐。

夜已深,石重贵还在帐中独饮闷酒。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玩女人的兴致。

“高行周......高怀德.....”

一想起这二人的脸,一股怒火就涌上心头。

尤其是帐外比试时,围观军士那发自真心的吶喊欢呼,何曾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嘭!”

瓷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个黄门战战兢兢的走入帐中。

“陛....陛下。”

“滚!”

“桑相公求见。”

“不见!”

那黄门正进退两难,桑维翰已经扭著肥硕的身躯钻了进来。

“老奴参加陛下!”

桑维翰看著石重贵酩酊大醉的丑態,嘆了口气。

石重贵抬起眼皮。

“怎么?你也要来教训朕?”

“不敢,”

桑维翰知道他的脾性,劝也没用,於是温言道:“陛下纵有滔天之怒,也该安歇了。”

“莫要误了军国大事。”

石重贵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喃喃道:“一个高行周眼看就要老死,又出了个高怀德。”

“你跟朕说说,该怎么除掉这二人?”

桑维翰苦笑:“陛下,高公向来顺服,陛下为何总要跟他过不去?”

石重贵双眼一瞪:“这些军头本就个个该杀!”

“话是没错,可削藩也得一步步来,陛下一上来就挑最德高望重的下手,其他节帅怎么想?”

石重贵理直气壮道:“擒贼先擒王,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桑维翰心中哀嘆。

安史以来,藩镇之祸已持续近两百年,哪是石重贵这种水平的天子能解决的。

偏偏还不听劝,竟想出靠外患除內忧这种奇招。

“那到时各地节帅离心离德,陛下又要靠谁来抵御契丹?”

“杜重威和李守贞俱是忠诚可靠之人,他二人如何挡不住贼寇?”

话说到这便说死了。

桑维翰只得换个话题。

“今日陛下算是把高公彻底得罪了,不知以后有何打算?”

石重贵皱眉沉默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正想请教桑相公。”

桑维翰平静抬头:“老奴亦正为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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