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高符二人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现场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高行周才回过神来,怒斥道:“竖子!你不过是个嘴上没毛的娃娃,能懂什么国家大事?大言不惭,扰乱军心。待会回营,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他本来只想让儿子在老兄弟面前表现表现,实际並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观点。

毕竟高怀德今年才刚十九,初上战场,能有什么见识?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是开了窍了,上来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一番分析不仅说的井井有条,还越讲越剎不住车,言语之间浑然不把当今天子放在眼里,以后还得了?

高怀德正想反驳,却见老头子正焦急的给他使眼色,只得憋下不服,向高符二人抱拳道:“末將信口胡诌,望二位节帅恕罪!”

符彦卿垂首默然,良久,苦笑道:“老哥见外了。我岂是不晓事之人?”

“贤侄这一番话思虑长远,实乃忧国忧民的金玉良言,有机会我自当劝服陛下。”

高怀德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老爹的用意。

符彦卿虽与他爹是生死之交,但在政治立场上与高行周这样的前朝强藩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的父亲符存审,乃是李克用麾下十三太保之一。忠心辅佐李克用、李存勖两代晋王,在梁晋拉锯时,屡次亲冒矢石营救李存勖於生死之间,身受箭创百余处,是后唐开国时仅次於义兄李嗣源的第二大功臣。

可自从李存勖当上了皇帝,一切就变了。

他先是不顾符存审年老体衰,强行外放其出镇卢龙。之后更是屡次拒绝符存审回洛阳就医的请求,终致其含恨病死幽州。

所以符家对后唐其实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倒是符彦卿本人在洛阳做禁军指挥使时,长期在石敬瑭麾下效力,与石重贵打小关係就颇为亲密。

所以等到石敬瑭上台以后,不仅不计较他曾经兵围太原,反而立刻给他建节,封他做了同州节度使。

从知遇之恩的角度,符彦卿对后晋远比他们要忠心耿耿。

“行了!我们赶紧走吧,莫让陛下久等了。”

高行周终止了话题,策马朝前行去。

“是!”

高怀德应了一声,缓缓尾隨在后。

符彦卿却並没跟上高行周,反而落在后边与高怀德並列而行,一边走,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往他身上打量,越看眼神越是热切。

高怀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訕笑道:“节帅,你总是看末將做什么?”

“嗯.....”

符彦卿当即勒住韁绳,老实不客气的从头到脚观摩起他来。

高家源自渤海,是北齐高氏的分支余脉,高怀德的样貌体格自然是极好的。

身长足有六尺,生的虎背狼腰,目如流星,气宇轩昂。

偏偏一张脸长的风流倜然,虽不至於貌比潘安,但与时下的粗莽武夫相比不啻云泥之別。

加上那日挨了一砲石以后,整个人仿佛忽然成熟了许多,浑身散发著一种与少年人截然不同的內敛气质。

“好......好.......”

符彦卿一边看,一边点头夸讚。

“我说贤侄,你岁数也不小了,是该收收心了。”

高怀德一愣。

十九岁是哪门子的不小.....

“.......符节帅有话不妨直说。”

符彦卿拈著頜下美髯笑道:“以前你爹总是跟我抱怨,说你小子整天不干正事,就好喝酒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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