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尚未散尽,豁口处的廝杀声暂时被一种压抑的喘息取代。
王硅亲率精锐的加入,如同定海神针,硬生生將涌入的西夏兵潮逼退,重新堵住了崩塌的豁口。
尸堆被加固,残存的宋军士兵倚靠著冰冷的墙壁或同伴的尸体,剧烈喘息著,舔舐著伤口,眼神中交织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沉的疲惫。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硝烟和內臟腐败的恶臭,令人作呕。
魏真背靠著重新稳固的尸墙,左臂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新的撕裂感。
汗水混著血污,在脸上冻成冰壳,又被体温融化,留下道道泥泞的痕跡。
他右手的锋锐长刀拄在身前,闭著眼,剧烈地喘息,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冻土上凝成暗红的冰晶。
刚才跟隨王硅的衝杀,几乎榨乾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短暂的爆发后,身体的力量感如同退潮般散去,留下的是更深的虚脱和伤口处火烧火燎的剧痛。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並未带来丝毫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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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攻城锤那沉闷如雷、带著毁灭节奏的撞击声,依旧如同丧钟般,一声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每一次撞击,脚下的城墙都传来一阵微不可查却令人心悸的颤抖!
夯土墙体上那巨大的凹陷和蛛网般的裂痕,在烟尘中若隱若现,如同怪兽狰狞的伤口,隨时可能彻底崩裂!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息都如同一年!
突然!
“轰——!!!”
一声远比攻城锤撞击更猛烈、更短促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锤车方向炸开!
紧接著,是连续几声沉闷的爆炸声!
“成了!”有士兵忍不住低呼出声!
魏真猛地睁开眼!只见锤车方向,一股粗大的、夹杂著烈焰的黑烟柱冲天而起!
火光在浓烟中跳跃,隱约可见巨大的攻城锤轮廓在烈焰中扭曲、变形!西夏辅兵惊恐的呼喊和惨叫声,被爆炸的余波和火焰的咆哮声淹没!
锤车!被焚毁了!
戍堡內残存的宋军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锤车被毁,意味著最大的威胁暂时解除!
他们又搬回了一局!
“快!加固工事!清理箭矢!救治伤员!”
王硅的声音如同金铁交击,瞬间压下了欢呼,“锤车虽毁,党项崽子还在!別高兴太早!都动起来!轮班休息!”
士兵们被王硅的冷静感染,迅速行动起来。
搬尸体的搬尸体,捡箭矢的捡箭矢,给伤员包扎的包扎,抓住有限时间,轮班休整。
每个人都带著一种血火淬炼后的坚韧。
王硅站在豁口边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著那冲天的火柱和暂时退却的西夏军阵。
他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
锤车被毁,固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敌人的攻势看似连绵不绝,却显得后劲不足?不知什么原因!
而己方的援军又迟迟不到!恐怕弹箏峡出了问题!如果是这样,守军就危险了!
更重要的是,野利浪烈这头老狐狸,绝不会就此罢休!他必定还有后手!这短暂的喘息,是用命换来的,极其宝贵,必须爭分夺秒!
然而!
命运似乎专给宋军开了个玩笑,王硅的期待终究没有到来,而他最担心的却成了事实!
“呜——嗡——!!!”
一声低沉、雄浑、充满肃杀之气的號角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咆哮,陡然从遥远的地平线方向传来!穿透了战场短暂的喧囂,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號角声,不同於西夏军阵中任何一种號令!
它更悠长,更厚重,带著一种---
无边无际的压迫感!
王硅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剧变!他一把夺过身边亲兵手中的瞭望筒,不顾一切地冲向一处相对完好的箭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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