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未来的丰碑

“轰！轰隆——！”

沉闷的炮声，从远方的地平线传来。

紧接著，是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炮袭！隱蔽！！！”

吉国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陈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周大山，一把按倒在了战壕里。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阵地上轰然炸响！

“轰！轰！！”

泥土、碎石、还有残缺的肢体，被巨大的气浪掀上了半空，又如同暴雨般落下。

整个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

陈墨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种濒临死亡的耳鸣。

他被呛得剧烈咳嗽，抬起头，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刚刚还在给他递水壶的、年轻的西北军士兵，上半身，已经不见了。

“呕——”

陈墨再也忍不住，將隔夜的饼乾和酸水，全都吐了出来。

战爭，以它最简单、最粗暴、最不讲道理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当炮声停歇时，整个黑风岭的阵地，已经被削去了一层，到处都是弹坑和燃烧的火焰。

倖存的士兵们，从被炸塌的战壕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武器，然后將牺牲战友的尸体，拖到一边。

没有时间悲伤。

因为，真正的敌人，来了。

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排黑色的、移动的钢铁怪物。

是坦克！

樱国的八九式中型坦克！

在坦克的后面，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端著三八大盖的步兵。

“鬼子……鬼子上来了！！！”

阵地上，响起了悽厉的喊声。

“机枪！给老子打！”吉国昌拔出驳壳枪，红著眼睛嘶吼著，“弟兄们！我们身后，就是台儿庄！就是徐州！就是我们华夏的半壁江山！我们退一步，我们的爹娘、老婆、娃儿，就要被鬼子糟蹋！今天，就算死，也要给老子死在这黑风岭上！给老子狠狠地打！”

“打！！！”

倖存的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架起机枪，端起步枪，朝著那些涌来的钢铁和人潮，倾泻出他们所有的愤怒和子弹。

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陈墨缩在战壕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看著身边，那些前一秒还在跟他说话的鲜活生命，后一秒就变成了一具残缺的尸体。

他闻著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先生！接著！”

周大山將一个布袋，扔到了他怀里。

里面，是满满一袋子集束手榴弹。

“先生，您力气大！等鬼子的铁王八靠近了，就给俺狠狠地炸！炸死那群狗日的！”

陈墨看著怀里的手榴弹，又看了看远处，那越来越近的、黑洞洞的坦克炮口。

他知道，这是他的任务。

他没有再吐。

他也没有再发抖。

他只是默默地，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榴弹，將拉环，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的眼神，变得和周围那些士兵一样。

充满了愤怒，充满了仇恨，也充满了死志。

他是一个懦夫。

但他，也是一个华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