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说他办起事来最为周到,还搞了个叫什么,对,劳什子的微笑服务来著,令人赏心悦目得很吗?”
“是啊是啊,我前两日叫他搬根铁木,他也是那要死不死的样子,看著就叫人心烦……你们说,他该不会是病了吧?”
“呵,病了?我瞧著倒是不像,方才看他搬弄那块百斤练功石时,脚步沉稳,行气如常,若不是听顾馆主说起过,这小子乃山野出生,自幼下地,扛挑背抬练了身不俗的野莽力气,我都以为他和我等一般也是习武之人了。”
“莫不成,是他那位兄弟的缘故,最近又病情加重了?”
“哦?这陆长青还有个兄弟,怎么从未见过。”
“哈哈,王兄,你那些时日並不在馆中,自是不知……”
“……”
诸如此类议论,陆长青哪怕从未刻意去听,但最近时日也是不时传入耳中。
但他並不在意,只要顾馆主不鬆口,刘管事不踢人,他虽只是杂役身份,倒也无需担心。
没办法,谁叫他能一人顶俩呢!
他其实也本就没想过在此多做停留……
当初,他那一手单手搬动两百斤练功石的活,就连身为馆主的顾云扬都嘖嘖称奇,若非一番检查后,发现陆长青並无练过武的跡象,还以为是城里哪家武馆派来的细作呢。
也是暗道可惜,这叫陆长青的年轻人再是出奇,也不过庄稼把式练就的死力气,更是早已成年,筋骨定型,否则他倒不介意將其收为亲传弟子,留在身边好生教导一番。
当然,如果他知道陆长青十多年前就已经將裂山拳练到了极致,估计也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这是人?
陆长青如今也是弄明白无名拳法的来歷,名裂山,乃是一门横练外功,不过江湖上流传的皆是残篇。
甚至,对於习武,他还了解到了一些其他。
比如所谓练武,便是强练己身,熬炼筋骨体肤。
但己身何强?
唯耗气血。
可一个人体內气血终究有限,耗之而去,如何增长?那便唯有秘药浸泡,方可做到不伤筋骨,快速恢復。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光將裂山拳学会,便用了整整一年九个月零十二天的最大原因。
但后来,有系统加点,可不看这些,就是这么离谱。
甚至,就连为何六点长生点就能將裂山拳拉满,陆长青如今也已经想通其中缘故。
欲要强身,必会伤身。
那些武馆学徒,每日练武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就连顾馆主的那几位亲传弟子,也绝对会將时间控制在两个时辰以內。
但一天可是有十二个时辰,他用长生点加点,那就相当於別人吃喝拉撒睡,乃至恢復气血的时候,他可是都在练拳。
甚至还是最高强度的练。
当真恐怖如斯!
又比如,一些真正宗师级別的江湖武者,甚至能做到体生內劲,飞叶摘,隔空伤人。
但遗憾的是,裂山拳只是一门外功拳法,哪怕他如今已经练到了极致,也无法生出那所谓的內劲。
好在,陆长青虽是心生嚮往,却並不著急,谁叫他长生呢。
更何况,他如今想要的,也从来都不是成为什么凡间江湖的內劲宗师。
他觉得,如果只是闯荡这个凡间江湖,以自己目前一流武者的实力,也已够用。
实在不行,还有小极不是?
一日忙碌后,陆长青回到了武馆偏院的杂役生活区域,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间不会比茅房大上多少的单独隔间,便是他和小极目前的住所了。
杂役住所大通铺其实是有的,但並不是適合他和小极的处境,在进武馆之时陆长青就说了,他进武馆当杂役,是为了筹足银子,替弟弟瞧病。
至於是什么病,也无人多问,试问光天白日,裹得那么严严实实,又肿得跟个球似的,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不过也好,倒也无人多心前来叨扰,毕竟也不知道裹那么严实会不会传染他人,躲都来不及呢。
毕竟,这个世界看病瞧医本就极为不便,医疗条件与陆长青前世记忆中的古代別无二致,小病续命,重病看命,稍有瘟疫大症,那便只能没命了。
“嚶?嚶?嚶?”
陆长青方一进门,裹成粽子,戴著斗笠的小极就扑了上来,对著陆长青连连询问。
它真的太难了。
每天裹得严严实实,还不让出去,熊都要憋坏了。
“小极,要不……再等等吧!”
陆长青脸色悲切,轻声说道。
“远山大哥走了!”
“远山大哥曾经见我独居深山,每每去村中收货,都会来探望我一二,最后一次,更是专程前来,只为赠拳谱给我。”
“他告诉我,山高路远,或有猛兽伤人,匪祸横行,会点拳脚防身也是好的。”
“他不图回报。”
“可我却,一拖再拖,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他的后人如今过得不如意,在石场下著苦力。”
“他的结髮妻子,月英大嫂,如今也是臥病在床,连自理都颇为艰难。”
“小极,最多三个月,再坚持三个月好吗?我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嚶……”
小极缓缓低下头去,再不吵闹。
相处这么多年,它还是第一次看到陆长青这个样子。
哪怕,就连当初还在村子里的时候,村长的离世,陆长青都没有出现这样的状態。
人类的感情它並不能感同身受,但小极却知道,如果哪天陆长青不在了,它或许也会像这个样子吧!
可它依旧搞不明白一个问题,陆长青虽然句句不提银子,但好像事事都离不开银子,住店也好,吃东西也好,如今陆长青每天忙前忙后,也不过是为了那碎银几两。
甚至,它觉得,好像就连报答那位远山大哥的恩情,也肯定离不开那玩意。
可他们一人一熊,明明都这么厉害了,当初杀人的时候,那些人可不缺这些,再不济,也大可以再出城去……
看来,苟熊之路,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此刻的陆长青,儼然又已经坐在了那张四方小窗前的凳子上,目光自田字格中望出,眼中的世界是那么的狭小。
但唯有他心知肚明。
逝者已逝。
他想要的,真的是报答远山大哥的恩情吗?
他想要的,不过是尽力去弥补心中的遗憾罢了!
『这就是长生的诅咒吗?』
『呵……我陆某人可不吃这套!』
『但行念头通达事,何须问那前方路!』
陆长青心中喃喃,脸上愁容渐消。
此刻月华大好,漫下云头,直上心头,一切都仿佛通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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